她讓慕星遙坐下,她給她梳頭發,花想霧撥弄柔軟青絲:“我在暗,混沌魔族在明,裡應外合,人族遲早被咱們攻破。”
“隻是……”她帶了淡淡悵惘,“傾容她們和我出生入死,在我心中,她們和那些人並不同,我一點也舍不得傷害她們,可她們並不理解我。”
慕星遙心中也湧起苦澀:“各有立場。”
“嗯,她們日日被我拘在一處,也無趣得很。星星,你多去陪她們說說話,她們會高興一些。”
“是。”不消花想霧吩咐,慕星遙也會這樣做。
她帶上雪姨她們各自喜歡的東西去,比如雪姨喜歡喝的各種茶,清姨喜歡的畫兒,還有南竹叔叔喜歡的文玩……很多很多。
慕星遙知道,這些東西,在平常時候賞玩是風雅意趣,真被拘禁,誰會真心喜歡?
可她彆無他法,人族,有雪傾容她們待她好,可她的爹娘是始魔,一生悲劇來源於此。慕星遙舉步維艱。
所幸,雪傾容她們並沒一個為難慕星遙,每次慕星遙去,就是她們最開心的時候。
雪傾容她們都是冰雪心腸,怎麼可能看不出慕星遙的難處,便是她們,都想著這樣的局麵,她們被關著反而清淨,不用受道義和情感的折磨。
就這樣,慕星遙陪她們玩兒了好些天,她仍然笑靨如花,講在外聽來的許多見聞給雪傾容她們聽。
這天,慕星遙坐在中央,給她們講:“在凡間,凡人們都怕鬼,那兒的鬼不是鬼修,而是普通的怨靈。其中,又以女鬼最甚……”
一群修士聽凡間鬼怪故事倒是聽得津津有味。
等慕星遙把那個女鬼複仇的故事講完,眾人讓她再講一個,雪傾容忽然道:“星星,你跟我過來。”
她率先走出去,慕星遙跟著爬起來,對其餘人道:“我一會兒就回來。”
“雪姨,怎麼啦?”慕星遙走到外間。
雪傾容嚴厲地看著她:“星星,你的狀態很不對勁。”
是,賀蘭涯在看幻月,同樣如此認為。
慕星遙訝然:“哪裡……”
雪傾容嚴肅地把她拎到鏡子前:“你看看,你真的開心嗎?如果你不想笑,為什麼還要強顏歡笑?”
慕星遙喉嚨一動,鏡子中國色天香的臉有淡淡的憂鬱,膚色如瓷,美如易碎的琉璃。她之前不是這樣的,慕星遙嘗試著笑一下,一個牽強的笑出現在鏡子裡。
她看見這樣的笑,笑意漸漸消失,鏡中美人複又變得憂鬱悵惘起來。
雪傾容見她如此,歎了一口氣:“國仇家恨,哪樣都難以排遣。你何必要做這種風箱裡的耗子?”
慕星遙垂下頭:“我……”
“我隻覺得我應該這樣做,我這樣做沒有錯,我需要壓下這些情感。”慕星遙道,可她又問自己,那為什麼,我做了我覺得對的事情,我仍然不開心?
她像是一朵徐徐盛開的冰花,憂鬱如冰雪,忽然就變了一個樣子。
賀蘭涯在幻月前,看著她明明傷心欲絕還不自知的模樣,冷冷道:“本尊早說了,人需要發泄情感,你隻會把本尊的話當耳旁風。”
他如何說,慕星遙也聽不到。
雪傾容道:“是,你做的沒有錯,我們都能看出來,你既不想辜負你的花姨,又不想辜負我們。你寬她的心,也寬我們的心,我看得難受極了。”
雪傾容輕輕推她一下:“你現在做的一切,都合乎你的身份、立場,那,合乎你自己的想法嗎?”
慕星遙睜大眼,雪傾容靜靜看著她:“你小時候,我教你合歡宗心法,現在,我也要教你,你聽還是不聽?”
慕星遙重重點頭:“無論什麼時候,什麼地點,我都會聽。”
“好。”雪傾容說,“我們合歡宗以情入道,人人都鄙棄情,輕視情,用許多規矩來束縛情。像是師徒之戀,不容於世,曾經倒是有人能夠看到真正相愛的師徒曆經艱辛,也痛苦真摯得很。但後來,無論再多的情,世間也隻能看到師徒名義,鄙棄賤薄師徒間的男女之情。”
“這倒是應當,因為若不加以限製,一個年長的男師尊想要蓄意勾引自己年輕的女徒弟,簡直易如反掌。修士們限製它,就是因為在身份和立場上,人們都應該如此做。可星星,你告訴我,人隻有身份和立場嗎?”
“不隻。”慕星遙道。
雪傾容又道:“你隻有花想霧的後人、我們的後人這幾個身份和立場嗎?除開這些,你自己的身份、立場、情感是什麼?”
雪傾容擲地有聲:“合歡宗的以情入道,從來不是考慮彆人的情而入道,你是你自己。”
……
雪傾容敲醒了慕星遙。
她醒了,卻又未完全醒。她也在想,她是什麼?她沒有過多闖蕩的經曆,在這樣的大事麵前,基於現在的身份立場給出了現在能給出的完美答案。
自己做事,要基於許多的判斷,若隻基於身份立場,隻往對錯思考,就是淺顯。所以,她不開心。
慕星遙離開了,她要暫時離開合歡宗,踏入修真界。
賀蘭涯在幻月中見她雖然憂鬱,卻堅定地拜彆,隻喃喃了一句:“傻姑娘。”
雪傾容和清雪她們送彆慕星遙,此事沒讓花想霧知道,但慕星遙離開之後,花想霧仍然出現在關押雪傾容她們的殿內。
她望著慕星遙離開的方向,微微一歎。
雪傾容坐著彈琴:“宗主,你沒怪我多嘴吧?”
花想霧順手拿起二胡:“要是怪你,你以為你能把那些話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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