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五顏六色的男人剛才還凶神惡煞吆五喝六,這時紛紛去抽紙巾手忙腳亂地安慰。
誤會解開,鐘黎又拍拍趙星璨:“你也道歉。”
趙星璨本來還想再爭執兩句,畢竟是他們自己的人作的證,誰知道可信度多少。
但鐘黎發話,她就老老實實為自己搞錯冤枉他們道了歉。
那幫人不是很痛快地接受了。
兩邊人握手言和,都坐了下來。
幾個男人還在笨嘴拙舌、火上澆油地安慰。
“蕭,那種下三濫的渣男你還為他哭,丟不丟人啊。”
“你說你怎麼眼光那麼差,看上那種爛人了。”
“你等著,明天揍不死他丫的。”
那個叫蕭的女孩恨恨地邊哭邊說:“揍死他你們要坐牢的,傻X。”
趙星璨也是個社牛,剛剛差點打起來,這會轉過頭去問:“什麼渣男?”
那邊人頓時打開話匣子,給他們說起了來龍去脈。
說到後麵,兩邊人乾脆一起拚了桌。
蕭在大學交往了一個男朋友,渣男劈腿還死不認賬,她一直沒找到證據,就在前陣子,她發現渣男拿著她設計的機械表去參加設計比賽,初選還入圍了。
她知道這件事後去找對方對質,渣男依然死不認賬,還當麵把她給甩了,她現在可以說是人財兩失。
趙星璨說:“那你應該早點認識我,抓小三這種事我可老有經驗了。”
正苦於始終找不出傅聞深那個白月光蹤跡的鐘黎眼睛一亮,看向她。
趙星璨被她看得奇怪:“怎麼了姐?”
“沒想到你還有這種才華。”鐘黎道。
“去投訴啊!”趙星璨義憤填膺地說,“這種渣男怎麼能放過他?參賽作品如果涉及到剽竊,你可以向組委會投訴,他們會調查的。”
“沒用的,我舉報過了。”蕭說,“他叔叔就是那個鐘表協會的副會長,這次比賽的組委會秘書長。”
趙星璨頓時泄氣:“後台這麼硬,那確實拿她沒辦法。”
有人跟程宇伍說:“那個比賽不是深哥讚助的嗎,你能不能去跟深哥說一聲。”
他們這幫人,隻有程宇伍跟傅聞深的關係最近,但這個近,也僅限於有機會見他一麵。
傅聞深跟許奕舟不太一樣,從來不跟他們這幫二世祖玩,程宇伍對他一直是崇拜裡摻雜著點懼怕,不太敢為這種小事去麻煩他。
他有些煩躁地抓抓頭發:“深哥每天事情那麼多,怎麼可能親自管一個比賽。”
一旁,鐘黎若有所思地拿著杯精釀啤酒,慢條斯理地喝著,一直沒怎麼插話。
等大家七嘴八舌地把渣男批-鬥一遍,出了一通毫無可行性的餿主意,
鐘黎忽然開口問:“你能證明自己是原作者嗎?”
蕭一頓。
她跟鐘黎不熟,但這人身上天生就有一種走到哪裡都是焦點的氣質,連程宇伍都能讓她馴得服服帖帖。
而且她實在太漂亮了,那雙眼睛靜靜看著你的時候,誰都沒法忽視。
蕭馬上激動地舉起手發誓:“我用我的人品發誓,要是我說謊,我以後遇到的每一個男人都是渣男!”
可能是鐘黎的語調太平靜,那句話聽起來便像質疑,程宇伍有點不高興:“你不相信我們?你覺得我們在汙蔑他?”
鐘黎沒理他,對蕭說:“不要發這種毒誓咒自己,我不是要你向我證明。”
“我其實並不在意你說的是不是真的,那個作品是你的還是他的,跟我都沒有半毛錢關係。我隻是看不得女孩子被渣男欺騙感情,所以我願意幫你。”
鐘黎疊著腿坐姿優雅,語速不緊不慢,聲音也很好聽,卻莫名有一種信服力:“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最後能不能證明作品是你的,就要看你自己了。”
程宇伍一臉懷疑:“你能幫?你怎麼幫?”
鐘黎這才給了他一個眼神:“怎麼了,你又不信?我要是能幫,你怎樣。”
看來程宇伍還沒從上次的事裡吃夠教訓,被她輕巧一激就上套,嗤了聲說:“你要是能幫,你就是我奶奶!”
鐘黎挑眉:“很好,我現在感興趣了。”
鐘黎拿出手機,在眾目睽睽之下,撥出去一通電話。
傅聞深正在去會議室開會的路上,路航與幾位高管跟隨在他身後。
一眾西裝革履的精英男士,步伐敏捷,皮鞋踩在地上的噠噠聲整齊而有氣勢,是連掃地阿姨都要多看幾眼的帥氣。
某個瞬間,那種嚴謹的肅穆從某個角落無聲漏開一個縫,走在最前方的傅聞深腳步慢下來,從口袋裡拿出嗡嗡震動的手機。
接起電話,那邊傳來軟軟的女聲:“老公在哪裡呀。”
傅聞深嗓音平靜,答她:“在公司。”
每次跟他提要求,鐘黎就會變得格外甜,仿佛在蜜罐裡浸泡過恰到好處的時長,清甜得剛剛好。
“可不可以幫人家一件事呢?”
傅聞深聽見她那端嘈雜的背景,頓了頓:“你在哪。”
“唔。”鐘黎不知道自己每天的行程都會被司機張叔詳儘地彙報到傅聞深手機上,捂住話筒口說:“在孟迎家,給璨璨開告彆單身party。”
傅聞深並未拆穿她的謊言。
可能是鐘黎聲音好聽,所以一個渣男欺騙女孩感情又剽竊作品的爛俗故事,從她口中講出來,傅聞深也沒有絲毫不耐煩。
他步伐停下來,調轉一個方向,朝遠離會議室的一側走去。
身後一個總監下意識就要跟著走,路航及時把人攔住,微笑道:“各位可以先到會議室等,傅總接完這通重要電話就會過來。”
金融島高樓林立,天色變暗,君度冷銀灰色的大廈被燈光灌注,傅聞深站在大樓的落地玻璃前,身後一片暖金。
他在電話裡對鐘黎說:“比賽作品的評選我不過問。”
嗓音疏淡,不徇私情。
鐘黎果然撒起嬌:“老公,她是我的好朋友,你不幫她我會傷心的。”
傅聞深不為所動:“鐘黎,公司的事,你不能插手。”
那麼多雙眼睛等著她的結果,這個渣男怎麼這麼不給麵子?
鐘黎在心裡把不解風情的傅聞深抽了一遍,嘴上愈發可憐,巴巴地叫:“哥哥~”
酒吧駐場樂隊演奏著聲嘶力竭的搖滾音樂,舞池中男女扭動群魔亂舞,花花綠綠的燈光跟著動感節奏一閃一閃,照亮一桌子花花綠綠的臉。
一圈人鴉雀無聲,十雙眼睛睜得圓溜溜的,向中央集中,聚焦在鐘黎一個人身上。
聽她對著電話又嬌又嗲地叫“好哥哥”。
孟迎離她最近,受到的精神衝擊最為猛烈。
趙星璨眼珠子已經快脫離眼眶、按捺不住澎湃的好奇心,勾著腦袋就想問她電話裡是誰——被孟迎一把按回去,給她一個“回頭再跟你解釋”的眼神。
幾分鐘後,鐘黎掛斷電話,笑眯眯地跟大家說:“好啦。組委會會跟進這件事的。”
滿桌子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沒一個人吭聲。
孟迎清清嗓子打破寂靜:“咳——大家快把各自的雞皮疙瘩撿一撿,地上都滿了。”
程宇伍想不明白鐘黎哪有本事解決這件事,懵逼地回過神來,第一句就問:“你老公誰啊……嗷!”
他往桌子底下看了一眼,怒道:“剛才誰踢老子?”
孟迎無語地捂住眼睛。
這個傻X,有沒有一點腦子!
一圈沒人認,程宇伍往腿往回收了收,繼續追問鐘黎:“你那個老……”
孟迎大喝一聲:“閉嘴!”
程宇伍瞪著她,孟迎對他不爽的眼神視而不見,宣布:“從現在開始你不許說話。”
程宇伍憋屈地閉了嘴。
鐘黎眼神精著呢,看明白孟迎不想讓程宇伍問,但她不明白為什麼,小聲跟孟迎咬耳朵:“怎麼了?不能讓他們知道嗎?”
孟迎一本正經地點頭:“低調,低調。”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鐘黎很配合她:“OK。”
蕭沒想到鐘黎真的幫了她這麼大一個忙,感激涕零地隔著桌子拉住鐘黎的手,連番道謝。
鐘黎摸摸她的頭:“不哭,渣男不值得。”
其他人說話,程宇伍全程抿著嘴坐在那,幾次差點張嘴說話,又趕緊閉上,憋得整張臉都快紫了。
他衝旁邊的綠毛一抬下巴。
綠毛莫名其妙:“啥意思?”
程宇伍手指往他跟前一指,又往上招了兩下。
綠毛一個學渣的理解能力委實不中用,看不懂自己還惱了:“你要乾什麼你倒是說啊。”
程宇伍狠狠瞪他一眼,站起來自己伸手去拿了瓶酒。
綠毛:“靠,要個酒你這麼費勁。”
鐘黎一到十點準時犯困,趙星璨那幾個姐妹也無心玩耍,滿腦子都在想電話裡那個人到底是誰,急著回家盤問孟迎,酒也不喝了,早早就嚷著要散場。
程宇伍那幫人那跟著一道出來,這幫混不吝的出門橫歸橫,對自己人倒是很照顧,記著先送女孩子回家,有車的先把人送上車,沒車的安排人送。
鐘黎提前給張叔打了電話讓把車開過來,正要走到路旁去等。
身後有個人突然低聲“臥槽”:“那個人好像深哥啊。你們看那個是不是深哥?”
酒吧門前的馬路邊停著不少車,黑色邁巴赫在其中並不顯眼。
風裡帶著酒香,燈紅酒綠的街上不斷有行人走過,那道立在車前的身影修長挺拔,格外矚目。
鐘黎抬眼望過去。
巧了,還真是她帥氣的老公。
鐘黎條件反射地往孟迎背後躲:“完了,我老公來抓我了。”
孟迎頂著寒風和比寒風更寒的傅聞深的目光,身體僵直:“寶,我現在要是跑了你還會愛我嗎?”
鐘黎想了想,爽快道:“你快跑。”
孟迎正感動於她的好姐妹如此仗義,就聽鐘黎接著說:“我就說是你帶壞我的。”
孟迎:“……”
真仗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