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2 / 2)

“什麼搬運工,什麼送外賣,都是小意思,你看我這裡,”班應美擼起袖子手臂一舉,露出兩塊結實的肌肉,“那個時候練出來的。”

夏蹊哇的一聲歎為觀止。

班應美說話爽脆:“人家都說我脾氣臭,我脾氣不臭還活的下來?小時候爸媽沒教過什麼是情商,沒教過怎麼控製脾氣,全靠我自己一個人打拚,那些老板手腳不乾淨,我不罵回去還等著他們占便宜?”

夏蹊:“沒想到你以前那麼苦。”

班應美拿了根煙,到處找火沒找到,問夏蹊:“有火嗎?”

夏蹊搖頭,班應美隻好叼在嘴裡過嘴癮。

“你問我為什麼演技好,那是因為小時候我是窮過來的,我周圍的人也是窮過來的,窮最接近人性本質,我看多了,自然就知道,萬變不離其宗。”

夏蹊:“窮?為什麼?”

班應美反問:“當你吃了這頓沒下頓,吃喝都成問題的時候,你說能不能體現人性?”

夏蹊想,要不自己也去體驗體驗生活?

初秋的風帶著絲絲涼意,班應美突然說了一句:“夏蹊,以前是我脾氣不好,對不住。”

夏蹊:“啊?不不不,班姐你挺好的,怎麼突然道歉了。”

班應美道歉完,也不解釋幾句,她要回去借火,撐著夏蹊站起來:“你啊,彆入戲太深,不然殺青的時候可傷了。”

說完回去,留下夏蹊一個人在河邊吹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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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蘭西之光》從七月拍到十月,從酷暑拍到深秋,終於在十月末的時候進入尾聲。

先是郭黎輝領盒飯,最後一場戲是他和夏蹊的最終對決,葉鬱青一介文人,最終憑借自己的聰明才智給汪先生下了個套,一舉扳倒汪文權,另其鋃鐺入獄,之前他給彆人用的酷刑最終用回到他身上。

郭黎輝殺青,工作人員送上鮮花,大家鼓掌相慶,晚上聚在一起吃了個殺青飯,郭影帝醉的一塌糊塗,唱了半宿的粵語歌。

之後張老師殺青,張夫人殺青,各路配角們相繼完成戲份,告彆劇組。

最後是夏蹊和班應美,按照劇本,葉鬱青和張庭芳攜手從1938年奮戰到1949年,最後在人民的見證下接受表彰,引來勝利的榮光。

最後一段戲演完,導演喊“卡——”的時候,夏蹊恍恍惚惚,也不怎麼開心,就好像跟一個很熟悉的人告彆,互相揮手,然後各自走上各自的路,再也不複相見。

整個劇組全部殺青,晚上大家一起吃了殺青飯,夏蹊第一次喝醉,完全不知道自己乾了些什麼,第二天起來頭痛欲裂,起來去河邊吹風。

昨晚喝醉的人不少,今天又沒有工作,所以大多數人都沒醒。夏蹊走了一會兒,碰到班應美出來,立刻興高采烈迎過去:“你怎麼那麼早起,沒喝醉嗎?”

班應美早飯都沒吃,說:“起來抽煙。”

兩人沿著河邊走了一會兒,談天說地,聊葉鬱青和張庭芳的未來,聊兩人會有幾個小孩,聊遇到那十年該怎麼辦。

走到河的儘頭,青山綿延,溪水長流,班應美一根煙吸完,轉過來跟他說:“夏蹊,戲演完了,你要回上海了,我也要回我的香港去了。”

夏蹊愣了許久,山還是那樣的山,水還是那樣的水,但人,終究是不一樣了。

他不禁蹲下來嚎啕大哭。

之前他拿到劇本,以為自己無法體會那些紅色情感,甚至覺得太過於主旋律,後來遭受打擊,一心死磕劇本,一場戲演幾十遍,再後來入戲了,仿佛葉鬱青上身,替他走過人生這一段。

人都是感情動物,他付出精力的同時,也把無數熱情和感情傾注在上麵,入戲難,出戲更難。

班應美用手指點他的頭:“你傻不傻呀你,”然後自己也紅了眼圈。

“郭黎輝不是跟你說過嗎,多用用技巧,不要太過入戲,你怎麼聽不進去呀你,”班應美夾著煙,擦掉自己眼淚,“我們做演員的,最多就陪角色走過這一段,剩下的路,都是他們自己走。”

夏蹊問:“你說,角色有生命嗎?”

班應美紅著眼睛笑:“有啊,當然有,他們存在於各種媒介裡讓我們看到,但是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他們也有自己的生活,他們歡笑,悲傷,走著自己的人生路。”

夏蹊站起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葉鬱青帶著張庭芳在遠處回過頭,朝他們大笑招手,然後轉身,慢慢朝遠方山巒走去,直到再也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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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夏蹊飛機回上海,在飛機上一覺醒來突然驚醒,心想誒喲,我怎麼入戲入那麼深啊!差點性向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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