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晏亭又驚又疑,心中再度點起漣漪,久久不能斷絕。
他說的不是,不要讓他後悔。
而是,不要讓他失望。
……
蘭台殿常供狩獵休憩沐浴所用,因山勢之便,後有玉璧鑿出的一方蘭湯,撕裂蘭蕙為澤芳,碾碎珍珠入波光,堆昆山之玉為階,燃十二樹仙人捧芝燈,玉光幽潤,靈芝爍爍。
建章宮的諸殿是齊淩登基以後新修的殿宇,去年才落成,處處彰顯他喜歡鋪排的手筆。
此刻皇帝進入了殿宇深處,他方才騎馬狩獵,戎裝未脫下,需要沐浴更衣。
宮人都屏退了,隻有懷著身孕的皇後在旁。
他自褪狩獵時穿的戎服,露出肌理起伏的肩膀,裡衣已被汗水暈濕。
朱晏亭想要退去喚宮女來伺候。
齊淩舉步入蘭湯,回頭對她道:“阿姊過來。”
朱晏亭不願:“妾有孕在身,不能伺候陛下。”
“朕還有一句要緊的話,想問阿姊。”
水霧如幄,看不清他表情。
“很要緊。”他催促。
朱晏亭足下緩移,走到湯池邊。
問他:“什麼事?”
齊淩不答,伸出帶著水珠的臂膀探到腰側解她的衣帶,手過處濕痕斑斑。
她有些慌張,忙握他臂。
齊淩道:“太醫令說可以,朕問了好幾個人。”
朱晏亭滿麵羞臊,握著他的指嵌入堅硬肌中,深深吸氣:“陛下想問什麼要緊的話?莫非是恇妾?”
話音未落,蘭帶已解。
他濕潤滾燙的手掌握了上去。
她眼睫劇顫,張口大口呼吸著水霧,嘴唇也被水汽染上薄潤,下一刻,便被手指抬起來,雙唇覆上。
吻熾烈又溫存,含不容置疑之勢,她反抗偏頭,又被很快撥轉回來。
“朕想念阿姊。”
喃喃隨深吻,深深繾綣而入,吻得久了,漸生旖旎之感,仿佛未曾經曆過割裂博弈,隻是情人久分。
她如罩雲霧之中,心弦若蕩,玉足不知不覺間輕挪步入熱湯。
溫熱的水一點點浸過足背、浸過足踝、漫至膝彎、湧上雙腿之間,再滾滾淹過腰腹。
手也攀上了他堅實臂膀。
齊淩低著頭,與她鼻尖相抵,其上水珠溫涼。
掌久久盤桓在她微微顯懷的腰腹之間,對她腹中孩兒道:“來,見見父皇。”
……
霞光逶迤半邊天際,似點燃了一般,又疏然消隱。
月出東山。
這日,隨行在建章宮的少府太醫令被急匆匆召到蘭台殿,他是專負責皇後的幾名太醫令之一,平常不負責脈案,隻來往椒房殿,很久沒有見到皇帝。
掌燈時分,齊淩此時已衣冠整齊,肩披薄裘氅,神情溫和。
難得的還關切了他兩句,賜了一領衣。
太醫令受寵若驚,轉內殿為皇後診脈,出來後麵色了然,報過無礙,隻用安胎之藥即可,又叮囑幾句需要格外小心,不得過度之類的話,就下去了。
此際恒王齊漸上來說,他領著郎官等獵了幾頭鹿,鹿肉溫養,要孝敬皇嫂。
皇帝允了,問他可有獵見那隻白塵。
齊漸搖頭道:“想是瑞獸,見真龍方至,臣等凡人,何以得見?”
齊淩笑罵道:“少與你曹阿公深交,說話越發像他。”
當日便即在蘭台殿開了小宴,將鮮鹿宰殺,或炙或煮,或醢或漬,鹿蹄醬燒,鹿脯熏製,熱氣騰騰擺上來。
當中還設一鑊,沸煮肉片,宮人穿插其間,將薄如蟬翼的鹿筋鹿肉煮過,佐以蔥醬奉諸主位。
又為恒王倒上燙好的酒。
齊漸有意活絡氣氛,怎奈他的皇兄滴酒不沾,苦勸不得,曹舒給他遞眼色,他才收斂了。
見上首皇後安坐用餐,神情安然。
便問齊淩:“陛下所言,禮賢下士,周公三吐哺之禮果然上策?臣也好回去學著用。”
齊淩晃著爵中桃漿,微笑道:“周公之禮甚好,古聖賢不我欺。”
齊漸沒有察覺他省略了“三吐哺”幾個字,隻覺聖訓玄妙,捉摸不透,點著頭若有所思。
朱晏亭心中一顫,已麵飛赤色,擱箸放盤,睨瞪向他。
恰他正側臉看來,唇畔帶笑,目似含星。
她彆轉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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