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晏亭微微笑著戳他麵上笑渦:“你父皇說你是昆山美玉呢。”
齊昱自然聽不懂,笑嗬嗬憨態可掬,倒像是他那張揚橫肆如虎狼的父親生出個貓兒來。
朱晏亭有點憂心,自言自語道:“子不類父,往後可怎麼辦。”
鸞刀也湊著光逗弄小太子,聞言笑道:“還沒滿周歲,看得出什麼來,殿下小時候也最好性子,越長大越出模樣,長公主的果決可一點也沒落下。”
“你莫欺我,我從小就這個模樣?”
這話一出,便是連他母後都嫌棄不類己了。
眾人目光都向那玉童子似的太子看去,也幸而他甚麼也不知,兀自憨態可掬的擺弄著吳夫人送的那粒珍珠嵌的長命鎖。
搖的上麵的鈴鐺叮鈴鈴直響。
朱晏亭靜靜的看著他玩。
天家父母子女之情不如常人親昵,尋常的皇子公主都養在掖庭,母親十分尊貴的得以養在身邊,但以太子三歲就會移居東宮,從此便是來椒房殿晨參暮省,以禮事母。
朱晏亭從一開始對這個孩子的態度就十分克製,不會上手照料,不會親昵擁抱,總是這樣隔一段距離望著他。
但常常視線轉都不轉,能看半個時辰。
她看著齊昱,目光非常柔和。看著看著,忽然十分不解的問鸞刀:“為人父母,怎麼會對自己的子女像賊寇一樣呢?”
鸞刀聞言便知,近來平陽侯朱恪說的話由傳入了她耳裡。
平陽侯得知皇後召見了王氏、朱恂的兒子得入東宮以後,對朱恂一家大為不滿,朱恂不得已以重寶資之,百般依順,即便如此還是傳出了些不好聽的話。
據有些眼線傳來的消息,朱恪還暗中主動去結交從前的丞相一家和鄭氏一家,都是現在皇後的對頭。
本著為初生的太子積德,留他苟延殘喘。
而如今的樁樁件件,都撞在已經對他忍無可忍的皇後心上。
朱晏亭的目光慢慢從太子笑渦移到殿外,日光烈得像門前落了一地白雪,明晃晃的耀著眼目。
她對鸞刀道:“修書李弈,動手吧。”
……
李弈已是朝中高官,行動需避人耳目,這件事就交給了也與朱恪有深仇大恨的劉壁。
五月初五,端陽日。
家家戶戶掛起五彩絲線,傳說這一日路上百祟冒行,鮮少行人。高門侯府,也是門庭冷寂。
從外麵看,平陽侯府一切如故,一絲不亂。
甚至到第三道門,還是風平浪靜的。
但在最深的小院裡,緹騎已經把家丁都驅逐了,門緊緊關著。
朱恪正在破口大罵,汗珠布滿他胖碩臉頰。
他一邊擦著汗,一邊嘴裡喋喋不休,怒斥要將緹騎訴之昭獄,要讓全天下都知道皇後不孝弑父。
直到劉壁,將一封密詔扔到了他的麵前。
他低頭撿來看,渾身寒涼若冰水澆頭而下,麵上迅速僵白如死。
這是當初,皇帝下詔要殺他的密旨。
他嘴唇劇烈顫抖,牙關互相觸碰著,一句話說不全:“怎…為何,怎如此……皇上為什麼”
劉壁冷笑道:“莫非你都忘了?你一車隊的人都死了,要不是殿下又留你一條命,你以為你活的到現在?你倒是罵啊,接著罵。君侯,你要不要再向天下昭告,皇上不孝,要殺你這個老丈人啊?”
朱恪腳一軟癱在地,抖聲:“一定是她,一定是她進讒言蠱惑皇上……我、我要麵聖。”
他連滾帶爬,要往外走。
被劉壁冷冰冰的胸甲撞了回來,擋住了庭外的光。
“君侯,自己了斷吧。乾乾淨淨的走,留點最後的體麵。”
……
朱恪不肯自儘。
那封留下來的皇帝詔書雖然成了瓦解他意誌的催命符,但他渾身被強烈的求生欲籠罩著,說什麼也不肯就死。
到後來,痛哭流涕的要上書給朱晏亭。
洋洋灑灑數千字,細數幼時引朱晏亭抓青蚨、和她一起讀詩、教她彈琴、瞞著齊腃偷偷給她烤斑鳩肉……為數的幾件往事,都被他如在眼前的數來。
又說太子初誕,未滿周歲,願殿下饒他一條老朽之命,他願意自請失侯,去給齊腃守陵。
“悔之不及,痛摧心扉。”
劉壁等接到的命令是用皇帝密詔逼他自殺,不好擅作主張,還是將他這一封字字泣血的文書交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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