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有萬千疑問，我也得把精力放在主線上。
渡魂人的身份，是我身上最大的隱秘。
如果是個人就能看出來，那我還隱秘個毛線？
下意識的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我都有些懷疑，腦門子上是不是寫著“渡魂人”三個字？
“你不用緊張，小夥子。”
老婦人似乎猜到了我的心意，慈祥的安慰著我，目光中卻好像有些同情，“你既然提到了蘇鈴兒，興許就和十年前的逃亡計劃有關，就算隻有這一條線索，也不難猜出你的渡魂人身份。”
“渡魂人是牧羊人的天生克星，因為你們能隱匿生機，恢複到死人狀態，卻還偏偏能行動如風。”
“牧羊人克製我們族人，而你又能克製對方，說起來，不是天意又是什麼呢？嗬嗬嗬——”
雖然是在笑，可老婦人的笑聲裡，卻透著強烈的悲傷情緒。
興許她想起了被屠戮的族人？
想起了曾經的血腥場麵？
以及麵對牧羊人時的無奈和絕望？
我再次打量著老婦人和丫丫。
她們身上穿著板板正正的壽衣，根據成色判斷，今天應該是第一次穿上。
而在小居室靠近右手邊的牆壁旁，放著一個稍大一點的棺材。
難道這棺材是為祖孫二人量身定做？
我收回視線轉移思緒，回想著蘇曉天提供的一些信息，思路漸漸清晰，“牧羊人隻是靠氣息鎖定的嗎？他的眼神……”
“你很聰明，被你猜到了。”
老婦人略微頓了頓，對我透露出更多信息，“藍大先生培養出的牧羊人，專門用來針對我們族人，但因為培養的方式很特殊，他和他的羊群視力都不太好。”
“隻有在很近的距離裡，牧羊人才會發現有鬼怪存在。”
“所以每次血洗之前，他們都會用獨特的方式清理鬼怪，以防止受到乾擾。”
“小夥子，你不必擔心我識破你的身份，更不用擔心我會對你有不良企圖。”
“我很同情你，因為渡魂人尤其是韓氏渡魂人，有一個致命的缺點，萬萬不能去觸碰，一旦觸碰則必死無疑。”
“但我看的出來，你不僅觸碰了，而且觸碰的很深。”
“好啦，多餘的話不說！牧羊人已經來啦！”
“當他同時屠戮七戶人家時，你千萬不要輕舉妄動，等待我的指令，就算你是渡魂人，你的勝算也不是百分之百，而我千餘口族人的性命，卻全都寄托在你身上。務必慎重！拜托！”
老婦人雖然閉了嘴，但渾濁的目光緊緊盯著我，莫名讓我有種壓力。
我深呼吸一口氣，似乎隻有這樣，才能放鬆我的壓力，以及內心積攢的積鬱。
嗒嗒、嗒嗒嗒……
當山洞裡回歸安靜時，外麵開始傳出很奇特的聲響。
那聲音並不是很大，但卻整齊劃一，似乎有大批的隊列在行進。
與此同時，隱約可以聽到“咩咩”的叫聲。
本應是綿羊的聲音，但鑽進耳朵，卻覺得格外滲人。
我眼前仿佛出現一幕畫麵：一群潔白的綿羊，正隊列整齊的彙聚在山穀裡，它們嘴裡咀嚼的每一根野草，上麵都帶著斑斑血跡。
為什麼會浮現出這樣的畫麵？
為什麼會生出這樣奇特的感應呢？
我們韓氏渡魂人的血脈，跟牧羊人間是不是有某種奇特的關聯？
得到老婦人的允許，我把幽冥鬼眼放了出去，充當我的眼睛和耳朵。
山穀中的風，突然間大了起來，嗚嗚咽咽，仿佛有無數人在哭泣。
景象變得更加模糊，能看到有三十六隻綿羊，整齊的站在山穀的某一處平地上，不時的用腳刨著地麵，發出那種奇怪的“嗒嗒”聲。
偶爾還夾雜幾聲羊叫，卻讓我感覺更加的怪異。
我總覺著：那些羊好像是在笑。
在羊群的簇擁中，站著一個高大的人影。
他真的很高大。
雖然看的不是十分真切，但簡單估算：他至少有兩米的身高。
體外覆蓋著毛茸茸的衣服，看著像是用羊皮製成。
頭頂上纏繞著白色的圍巾，把他的臉包裹的很嚴密，隻露出很少一部分五官。
在牧羊人手中，還有一根很長很長的鞭子，隨著他的甩動，發出很響亮的聲響。
啪——
“各位夥計，五年才能來一次，真心不容易啊！”
牧羊人的聲音有些蒼老，從年紀上判斷，似乎和老婦人相差仿佛，“所以，這次你們一定要賣賣力氣，洗劫的更加徹底一些。”
“好啦！話不多說，開始乾活啦！”
啪——
隨著牧羊人再抽出一鞭，三十六隻綿羊突然間興奮起來，分頭朝著七戶人家殺去。
嗡——
羊角用力的頂向洞口，發出嗡嗡的震顫聲，被那層無形的“膜”所阻隔，一時半會兒並不容易衝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