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林軒貼著他的額頭,壓低了聲音,“如果他真的冒犯過你,我會殺了他,我不會讓他多活一天。”
李文斌渾身一顫,錯愕地抬頭看他。
昏暗中
,李文斌仍然能感覺到那目光中的溫柔和與之完全相反的冷酷。
賀林軒說:“勉之,我和賀大根不是一類人。”
“他隻敢拿夫郎兒子出氣,他隻能認命,他把狠心都用在了比他弱小、全心信任他的人身上。但我不一樣。”
“如果換做是我,我有一百種辦法讓那管事死得悄無聲息。”
“我會親手了斷這件事,我會保護我的愛人和孩子,再不會讓他們受人欺負,哪怕是拚上我的命。”
“勉之,你信我嗎?”
他輕聲問。
“林軒。”
李文斌眼睛滾燙,吸了吸鼻子,抱著他用力點了點頭。
賀林軒略鬆了一口氣,拍著他的背,在他耳邊問:“勉之,這樣的我,你怕嗎?”
李文斌搖頭,再搖頭。
賀林軒聽他死死壓抑的抽泣聲,心也被揪在一起,有些後悔剛才問了那句話。
不過,他沒有一味地哄夫郎,隻是抱緊他,和他表明心跡。
“勉之,我比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人更假仁義。”
“我尊重生命,在我眼裡皇帝的命和奴隸的命沒有任何區彆,沒有高低之分。”
“可若是誰犯到我手上,誰敢傷我愛的人,我能比誰都狠。而且……我信奉斬草除根,一旦動手,就不會留一點餘地。”
李文斌環抱住他的脖子,忍著哭腔小聲說:“林軒,彆說了。我知道,我都明白。”
賀林軒笑了一聲,側頭親吻他的耳朵,聲音放得更輕,也更加鄭重。
“在這個世界上,你們就是我賀林軒最愛重的人,甚至超過我自己。”
“所以,我活的更小心。”
“我會儘全力保護你,保護諾兒,不讓彆人欺負你們,不給自己發瘋的機會。”
“勉之,你也幫幫我好不好?好好保護自己,照顧好自己。這樣,我才能活的好,記住了嗎?”
李文斌重重點頭,“嗯!”
賀林軒這才徹底放鬆下來,歉意地揉揉他的頭。
“對不起,今天是我不好。勉之,我認罰,彆生我的氣,嗯?”
說著,他抓起夫郎的手往自己嘴巴上打了一下。他用了力氣,啪的一聲反而把李文斌嚇了一跳。
他趕緊抽手,沒抽回來,急聲說:“你乾什麼,再這樣,我真的生氣了。”
賀林軒這才鬆開他的手,把他整個人抱到自己腿上,盈盈笑道:“勉之,我運氣怎麼這麼好,天底下最大度的夫郎被我娶回家了。”
“不枉費我上輩子把一半身家投在慈善上,這輩子也要多做好事才行。這樣,下輩子,我們還在一起。”
“勉之,你說好不好?”
李文斌被他逗著了,破涕為笑,道:“你又貧嘴,先把這輩子活明白了再說吧。”
賀林軒擦著他臉上的淚痕,笑著應了一聲。
李文斌卻漸漸收住笑,他把臉藏在賀林軒的手心裡,遲疑了好半晌,還是把深藏在心裡的話問出口了。
“林軒,你可曾介意?”
“嗯?”
賀林軒一時沒會意。
李文斌不許他把手拿開,埋著臉,悶悶地說:“我……嫁過人,還有諾兒……”
嫁過王家二郎,便是不曾遇到賀林軒,也被他視作此生最大的汙點,等閒不願回憶,更不願多談。
後來有了賀林軒,得他用心嗬護,他就更小心地把那段往事藏起來。
不僅是不願,他甚至不敢提起
。
賀林軒的美好讓他變得堅強,對未來充滿勇氣。但同樣的,也讓他變得怯懦。
賀林軒被他問得一怔,沒有第一時間正麵回複,反而問道:“如果,勉之,我說如果,我曾娶過夫郎,你會介意嗎?”
“我會!”
李文斌幾乎脫口而出,斬釘截鐵的語氣聽得賀林軒神色一頓。
李文斌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抱緊他道:“我介意,我不許你對彆人這樣好,就算以後我死了,也不許你再娶彆人!”
賀林軒這才明白他的意思,忍不住笑起來。
“我從沒有過,剛才隻是假設。”
他趕忙表態。
活過兩世,再沒有第二個人能讓他這樣掏心掏肺,從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了。
“我答應你,勉之,我這輩子不會有彆人。如果……我們一起死,到哪裡,都和你一起,嗯?”
李文斌聽得一笑,但很快虎著臉說:“什麼死不死的,彆胡說。”
他選擇性地忘了是自己先提的這話。
歎了一聲,在黑暗中摸索著賀林軒的臉,李文斌說道:“我想了想,若換作你是鰥夫,我雖介意,但我不會離開你,我對你的感情也不會因此改變。”
賀林軒的心意定也和他一樣,這麼一想,李文斌反而放開了心結。
賀林軒沒多解釋什麼。
人之所以會成為現在的模樣,不是因為年齡增長,而是因為各自的經曆。
那些過往,好的壞的,構成了自我。
無法改變,也沒必要改變。
他遇見的就是這樣的李文斌,他所愛的就是這樣的他,從沒想過要介意。
夫夫倆抱在一處說了很久的話,不知是不是睡得太晚,到了淩晨,賀林軒睡得有些不安穩,隱約聽見有人在叫阿父,還有孩子嗚嗚的哭聲。
直到聽見嘭的一聲,有什麼砸在了地上,他才猛地驚醒過來。
“哇——”
靜夜裡,孩子的哭聲打破沉寂的夜幕。
這次賀林軒聽清楚了。
是諾兒在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