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珂見王憐花接自己的話,臉上一熱,又覺他這副哀怨淒楚的模樣實在好笑,粗生粗氣地道:“說什麼傻話!你若是死了,我怎麼辦!你把身體養好了,過上幾年,再給我生個大胖閨女,這次一定能長命百歲了。”
王憐花見賈珂趁機占自己便宜,費力地翻了個白眼,然後啜泣兩下,低低地“嗯”了一聲。
賈珂湊到王憐花耳邊,笑著輕聲道:“你真要給我生個女兒?”聲音細若蚊呐,幾不可聞。
王憐花心頭大震,一句“你喜歡我”差點說了出來。
卻見賈珂坐直身子,笑道:“你想開了,我就放心了。來,喝湯。”將羊肉湯端到王憐花麵前,又道:“你先把這碗熱湯喝了,再來吃肉。”
王憐花默不作聲地張開了嘴,喝了兩口湯。這鍋湯沒有放任何佐料,任何一個初學做飯的人,熬的羊肉湯一定都比這鍋羊肉湯好喝。不過這樣寒冷的夜晚,來上一碗熱騰騰的湯,實在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何況王憐花受了風寒,身上的濕衣服也一直沒有換下來,衣服雖然已經乾了,仍然緊緊貼在身上,自是十分難受,對他而言,這時能喝碗熱湯就更舒服了。
王憐花勉強喝了兩口,覺得胸口太痛,便放開湯碗,說道:“你來喂我。”
他發現賈珂似乎喜歡他以後,心裡轉過千百個念頭:他喜歡我?他怎麼會喜歡我?他喜歡我什麼?難道他是個瞎子,看不出來我是個男人?……他本來腦袋就昏昏沉沉的,這時心潮起伏,一個個念頭紛至遝來,把他吵得腦袋更加疼了,卻仍然想不出答案,但既然知道賈珂喜歡他,他指使起賈珂來,可比先前理直氣壯多了。
賈珂先前隻用樹枝削了兩雙筷子,沒有做勺子,聽到這話,說道:“我現在就去給你掏個勺子。”
王憐花心想那羊肉湯沒有加任何佐料,本就寡淡無味,再用剛做的勺子舀湯,怕是喝一口湯,嘴裡就都是鬆木味,那多難喝。便道:“你剛進來就出去,外麵那些人八成會生疑。你就用嘴喂我吧。”
賈珂雖然調戲了王憐花一句,但那隻是一句玩笑話,他可沒有當真,不由滿臉通紅,說道:“用嘴喂你?”
王憐花卻神色如常,仿佛方才說的不是讓賈珂用嘴喂他,而是用勺子喂他一般,見賈珂如此難為情,還大笑一聲,道:“咱們剛剛在水裡親了那麼久了,你此刻才想起在我麵前裝得三貞九烈,未免也太遲了吧。”
賈珂隻覺自己的一顆真心都被王憐花揉成一團,扔在地上,踩了個稀巴爛,冷笑道:“你當我的吻這麼不值錢嗎?我自己可寶貝得很。”
他把那碗羊肉湯放在床上,自己坐到桌旁,一邊吃肉,一邊喝湯,隻當王憐花不存在。
王憐花見賈珂說走就走,暗罵自己何必逞一時口舌之快,最後受苦的不還是自己,忙道:“我隻是隨便開個玩笑,絕不是當你的吻不值錢,你彆當真。”
賈珂看也不看王憐花,悠悠道:“你會開這種玩笑,可見你心裡還是這樣想的,否則你怎會這麼說。你不過是見我生氣了,擔心沒人照顧你,隻好向我服軟,好讓我繼續照顧你。此刻你嘴上說得好聽,心裡不知道怎麼罵我呢。”端起湯碗,喝了一口羊肉湯。
王憐花乾笑道:“你一路上對我的好,我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怎會偷偷在心裡罵你。難道我是這麼忘恩負義的人?”
賈珂道:“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
王憐花道:“你都不知道我是不是這樣的人,就在心裡給我定罪了嗎?”
賈珂道:“不錯,我已經給你定罪了,你反對也沒用。”
王憐花恨得牙癢癢,說道:“你這麼討厭我,不如把我殺了!”
賈珂道:“你傷得這麼重,病得這麼厲害,隻要沒人管你,用不了幾天,你就自己死了。我何必在手上多添一條人命。”
王憐花見一計不成,隻好苦著臉道:“我胸口疼。”
賈珂道:“看,你離鬼門關又近了一步。”
王憐花又氣,又恨,突然倒在床上,後腦勺與床板撞在一起,發出“咚”的一聲脆響,雙目緊閉,竟似暈了過去。
賈珂聽到聲音,嚇一大跳,終於轉頭去看王憐花,見他一動不動,冷笑道:“王公子白白長了一張聰明麵孔,原來也隻會一哭一鬨三上吊嗎?”見王憐花仍然不動,雖然還是懷疑他在演戲,但到底還是狠不下心,不能真的不管他,坐到床上,伸手去搭他脈搏。
王憐花忽然抓住賈珂的手,賈珂垂眸看他,就見他苦著臉道:“你若是不管我了,我自然隻能躺在這裡等死。你真的舍得不管我了?”
賈珂笑道:“我為什麼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