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憐花將故事寫完,心中大為得意,一麵緊咬嘴唇,不想這麼輕易就發出聲音,一麵將這故事細細地讀了一遍,然後他將這張紙放到一旁,又拿來一張紙,提筆繼續抄寫:“王小花牧於山中,見農人於田中耕種,遂呼:‘江小珂來了!’……”
他剛寫完前兩句話,突然之間,一股強勁排山倒海般向他衝來,他渾身發抖,手腳發顫,死命咬住嘴唇,卻也阻止不了靈魂從他的口中逸出來。他本來左手撐著桌子,右手拿著毛筆,不知不覺間,他的左手和右手都開始在桌上亂抓,但是無論他怎麼努力,卻也無法阻擋自己一下一下撲到了前麵,又一下一下被人拽了回去。
他整個人就好像洶湧巨浪中的一隻水母,浪頭打了過來,他就飛上天去,浪頭落入海中,他便向下墜落,還沒等他碰到海麵,又一個浪頭打了過來,於是他又飛了起來,飛得比剛剛還高。他穿過緩緩浮動的白雲,海鷗的翅膀顫起的熱風撲在他的臉上,很快他又落了下去,海麵上的巨浪接住了他,又將他拋了起來。
他不斷地向上飛去,飛的越來越高,越來越快,風聲落入他的耳中,變為噗噗的水聲,海鷗飛進了他的嘴裡,發出嗯啊的叫聲。終於,他落了下去,宛若一隻吸足了水的水母,傘麵蓬蓬的,鼓鼓的,就像一隻裝滿了水的袋子一樣。水母很想將傘麵兜住的海水傾倒出去,可是無論水母怎麼努力,這海水都傾倒不出去,因為水母的傘緣被壞人用手抓住了。
於是水母睜著圓圓的眼睛,回過頭來,瞪著壞人,氣忿忿地道:“抓夠了沒有?”
王憐花本想表現得凶神惡煞一點,這樣賈珂才會知道他十分生氣,然後乖乖地放開他。但是他雖然回過頭了,賈珂卻沒有停下,因此這句話他還沒說完,他就已經用儘了身
上所有力氣,再也無力支撐,隻能倒在桌上。可是這時他已經裝滿了海水,再沒法像剛剛那樣輕盈了,每次他剛剛飛到天上,便會向下墜落,剛剛墜入海中,又被海浪扔到天上。
這般周而複始,始又複周,也不知過了多久,賈珂終於挪開了那隻該死的手,王憐花登時一個激靈,然後軟軟地倒在桌上,眼角餘光看見賈珂努力向前伸手,好不容易,才碰到他的臉,然後用手指擦了擦他的眼角,他心裡有些奇怪:他的眼角上有什麼東西嗎?賈珂乾嗎要這麼費力地伸手擦掉?
但是他動也不動,就這樣枕在手臂上,無神地看著牆壁,過得片刻,他感到賈珂離開書桌,不知道要去哪裡,他想要回頭看一眼,但是渾身軟綿綿的,半點力氣也沒有,隻好放棄了這個念頭。
又過了一會兒,賈珂回到他的身後,像剛剛那樣將他抱住,他懶洋洋道:“乾嗎去了?”
賈珂輕輕地咳嗽一聲,有些慚愧地道:“剛剛我是為了懲罰你寫錯字了,才不讓你先走的,但是看你的反應,這懲罰好像重了一點,所以我決定換一種懲罰辦法。”
王憐花是什麼人物,自他九歲起,換先生比青樓換頭牌的速度還快,這當然不是因為他太過頑劣不堪,那些先生不堪其擾,不願教他,而是因為他聰明絕頂,無論是什麼學問,他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將那些先生會的東西通通學到手,最後他們再也沒有東西可以教他,隻得自己向王雲夢遞了辭呈。
因此王憐花聽到賈珂這話,登時氣紅了臉,寫錯字這種事,怎麼可能和他王大公子扯上關係?他搜刮出身上最後一絲力氣,氣哼哼地道:“胡說!我寫錯哪個字了?”
賈珂沒有說話,隻是看向放在王憐花麵前的那張紙,顯是在說:這上麵有錯字。
王憐花很不服氣,轉頭一看,就見紙上橫七豎八,畫了六七十道墨痕,顯是他剛剛得到極樂,控製不住自己時,在紙上留下的痕跡,不由得臉上一紅,低低地道:“這不算!”
賈珂笑嘻嘻道:“下次你再寫錯字了,我就用這個打你十下,怎麼樣?”
王憐花隻當賈珂要用鞭子,回頭一看,就見賈珂手裡拿著一樣東西,
這東西由兩塊竹木製成,長約七八寸,寬約五六分,雖然王憐花從沒挨過這東西打,但是他對這東西一點也不陌生。
他記得這東西的名字叫作“戒尺”。那些教他學問的先生,每一個都喜歡上課的時候,手裡握著這個東西,在他麵前走來走去。
王憐花一怔,臉上一陣紅,一陣青,其時禮法講究天地君師親,雖然王憐花向來沒將禮法放在眼裡,但是他想到賈珂真要假扮成教書先生,和他做這種事,心下仍然大感震驚。他震驚之餘,又覺得格外的刺激,甚至還有點羞澀,吃吃笑道:“你準備的還真齊全,這是你什麼時候買的?”
賈珂將戒尺放到一邊,笑道:“咱們出門之前,我不是和老莫說了幾句話麼,就是那時候交代他買的。”
王憐花嗤笑一聲,說道:“原來你在那時候就想到要這麼懲罰我了。”
賈珂十分得意地道:“比那還早,其實早在很久以前,我就想過要和你在書房的桌子上好好的……嘿嘿。隻不過那時候沒想過要你抄書,今天正好兩件事一起做,什麼事情都不耽誤。王公子,你喜不喜歡?”
王憐花“哼”了一聲,大聲道:“不喜歡!一點也不喜歡!”說完這話,他便轉回頭去,將麵前的紙團成一團,扔到地上,然後又拿來一張紙,繼續提筆抄寫故事。
他嘴上雖然說不喜歡,身上每一塊筋肉,每一根毛發卻都洋溢著喜悅之情,賈珂愛極了他這口是心非的模樣,忍不住俯下身去,伸臂將他摟在懷裡。
王憐花本在用左臂撐在桌上,右手提筆寫字,這時被賈珂抱著,他索性將體重儘數壓在賈珂的手臂上,他的右手仍在寫字,左手先拿來一張白紙,鋪在他的麵前,然後伸向筆架,拿來一支毛筆,左右手同時提筆抄寫。
賈珂當然知道王憐花的左右手都很靈活,但是這時見王憐花右手抄寫的故事已經寫了大半,左手才剛剛開始抄寫,兩隻手同時抄寫,寫的卻是不同的字,居然仍是靈活之極,沒有絲毫停頓,不由大為驚奇,腦海中登時浮現了“左右互搏術”。
這“左右互搏術”本是周伯通被黃藥師囚禁於桃花島時,因為黃藥師禁止旁人和他聊天,他太
過無聊,想出來的解悶之法,簡而言之,就是用左手使出一套武功,再用右手使出一套武功,兩隻手就像兩個人一樣打架。
這套功夫的關鍵訣竅全在“分心二用”四字上,賈珂記得原著裡特彆強調,這門功夫隻有心思淳樸、心無雜念之人,才能學會,所以郭靖和小龍女都學會了這門功夫,黃蓉卻怎麼也學不會。
賈珂心想:“我記得要練這門功夫,得從左手畫方,右手畫圓開始,憐花左手和右手同時寫不同的文字,這可比畫方和畫圓厲害多了。但是……但是他怎麼能練成這門功夫呢?難道……難道我其實一直沒有看出來,他其實是周伯通、郭靖和小龍女那樣傻乎乎的人?”
賈珂隨即轉念,想起周伯通明明知道睡了南帝的女人,是一件十惡不赦的事情——所以南帝知道他和劉瑛姑有了夫妻之實後,他覺得對不起朋友,寧可死也不要劉瑛姑,卻還是這麼做了;以及郭靖早在見到黃蓉女裝以後,就把她視作畢生愛侶,在丘處機和江南七怪要他娶穆念慈時,說自己要娶黃蓉,卻始終不告訴黃蓉,自己和華箏的婚事,遇見拖雷時,向他介紹說黃蓉是自己的義妹,對黃蓉仍然絕口不提自己和華箏的婚事;還有小龍女為了救楊過,可以拿剛出生的嬰兒去換解藥……
這些原著劇情在賈珂心中一閃而過,賈珂看向王憐花之時,再不對他居然能分心二用感到驚奇,隻覺得他怎麼看怎麼可愛,怎麼看怎麼坦蕩,忍不住低下頭去,在王憐花的後頸上親了起來。
王憐花正寫得專心,突然間後頸一熱,隨即密密麻麻的吻落了下來,不由嚇了一跳。好在雖然他的手腕輕輕顫了一下,但是他的筆觸卻沒有亂,因此並沒有發生這裡多一撇,那裡多一捺的慘劇。
王憐花可不知道賈珂對比了其他人的所作所為以後,覺得他實在可愛,突然間柔情萬丈,很想一口口將他吃進肚子裡,讓他知道自己有多麼愛他。他隻當賈珂突然親吻自己,是想要嚇自己一跳,使自己驚嚇之餘,寫錯了字,好給他一個用戒尺懲罰自己的機會,不由得怒從心起,轉過頭來,用筆尖在賈珂臉上畫了幾個叉,然後得意道:“這幾個叉
和你真配。”
賈珂卻不在意這個,見王憐花轉頭看向自己,索性站起身來,將他抱在懷裡,在他嘴上親了一口,然後笑道:“怎麼,休息過來了?咱們繼續?”
作者有話要說:小龍女的劇情我不記得了,就隻記得郭襄這個了,依稀記得她好像還做過什麼特彆冷酷的事情。
其實我一直無法理解雙手互博為什麼聰明人學不了,按說智商高的人,才更能分心二用甚至三用呢。不過想想王小花的聰明還不是黃蓉那種聰明,他是無崖子、黃藥師那種聰明,就是年紀輕輕,就可以學會彆人十輩子學不會的東西,感覺他能分心二用太正常了,不然時間根本不夠他學習的,畢竟原著裡他可能也不到二十歲的。
話說我今天才發現狼來了這個居然是伊索寓言,我還以為是東郭先生和狼這種中國寓言,隻能自己挖坑自己跳,現用文言文的語句編了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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