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憐花原本被賈珂自身後抱在懷裡,這時他轉過頭去,看向賈珂,兩人的鼻尖幾乎抵在一起,溫熱的呼吸也交織在一起,王憐花本來冷冰冰的臉上,也露出一絲溫柔。
賈珂看著王憐花,心想:“他猜到我要取走白飛飛的性命,居然這樣生氣?看來我所料不錯,白飛飛確實對憐花用了什麼**懾心**,讓憐花堅信自己與白飛飛情深義重,不論她對自己做了什麼,自己都決不能傷害於她。這可怎麼辦?”言念及此,目光中不禁流露出擔憂神色。
王憐花見賈珂不做一聲地瞧著自己,神色越來越凝重,目光越來越擔憂,好似自己不同意他和白飛飛生個孩子,就是在無理取鬨,當下臉上一寒,冷冷地道:“你看我也沒用,不論你怎麼花言巧語,我都不會同意!”
賈珂見到他滿臉憤怒神色,將先前說的那句話重複了一遍,不由心中一凜,尋思:“他先前遭到‘**攝心催夢**’反噬,也是這副模樣。原隨雲讓他自殺,他一擊沒有得逞,就不斷重複自殺這個動作。我可不能刺激他,得循序漸進,套出他的話來。”當下點了點頭,笑道:“好,好,好,我不花言巧語,那你跟我說說,你為什麼不同意啊?”
這話傳入王憐花耳中,隻道賈珂是在說:“你我都是男兒,誰也沒法生孩子,但是咱們總不能就這樣斷子絕孫吧。秦南琴是你的姐姐,我和你姐姐生下一男半女,不就相當於和你生下了一男半女嗎?那孩子生下來以後,就是咱倆的孩子,他會叫我一聲爹,也會叫你一聲爹,你有什麼好不同意的?”
王憐花勃然大怒,忽地從賈珂懷中掙脫開來,袖袍一揚,揮起一掌,不知是要劈向哪裡。
賈珂猛地想起當年原隨雲對王憐花說了一句“你自殺吧”,王憐花就是這樣,一聲不吭地揚起手掌,向自己天靈蓋劈去,若非那時自己就站在他的身邊,及時攔下了他,現在他的屍骨都已化成灰了。
賈珂不禁心驚膽戰,自身後抱住王憐花,雙手緊緊抓住王憐花的手腕,使他不得動彈,顫聲道:“你……你這是乾嗎?”
王憐花本是怒氣上湧,揚起一掌,想要劈在旁邊的方桌上,以此來發泄心中的惱怒,這時被賈珂牢牢拿住手腕,他愣了一愣,聽出賈珂聲音中的恐懼之意,登時會意,賈珂這是以為他要將秦南琴斃於掌下,所以連忙抓住他的手腕,賈珂聲音中的恐懼之意,料來也是因為他在擔心自己真對秦南琴出手,他不是自己對手,未必能從自己手中救下秦南琴的性命來。
王憐花心中殺機大起,尋思:“哼,你以為你攔下我,我就會束手就擒嗎?今日秦南琴死在我手上,可都是你害的!”當即奮力掙脫賈珂的手掌。雖然王憐花內力深厚,遠勝賈珂,但是王憐花不想真和賈珂撕破臉,隻用了五分力氣,賈珂擔心王憐花自殺,用的卻是全身力氣,王憐花又如何掙脫得開賈珂的掌握?
王憐花掙了幾下,掙脫不開,不由臉一沉,說道:“你來真的?”
賈珂見到王憐花沒有重複先前那句話,本該大為歡喜,但是王憐花此刻這副滿臉怒容,目露冷光,似乎自己不是他的老公,而是和他有殺夫之仇的仇人的模樣,實在令賈珂心驚肉跳。
這時聽到王憐花的話,賈珂更覺膽戰心驚,隻覺王憐花果然中了某種**懾心**,現在他的一言一行,都不是出自他的本心。賈珂真害怕下一秒王憐花便會揚起手掌,劈向自己的天靈蓋,當下雙手用力,將他手腕抓得更緊,小心翼翼地道:“不來真的,當然不來真的。”
王憐花的手腕被賈珂抓得陣陣疼痛,賈珂平日裡從不舍得弄疼他,如今為了秦南琴,居然用這麼大力氣抓他,這讓王憐花如何平心靜氣?他一張俊臉,氣得煞白,說道:“既然不來真的,那你還不放開我?”他已經想好,倘若賈珂還不鬆手,那他也跟賈珂來真的,就用十成內力,將賈珂的一雙手掌甩開。
賈珂在王憐花後頸上輕輕一吻,歎道:“倘若你真不願意我殺秦南琴,那我就不殺她了,你要做什麼事情,我都依你,但是你要答應我,不要自殺,好不好?”
這一句話大出王憐花意料之外,他一愕之下,也不再掙脫賈珂的手掌了,說道:“你……你要殺秦南琴?”
賈珂眨了眨眼睛,問道:“你不等我說我要做什麼事,就說你不同意我這麼做,難道不是因為你早已猜到我要殺秦南琴,但你不願我出手殺她,更不願聽到我說我要奪走她性命,所以你才這般迫不及待地回絕我的嗎?”
王憐花這才知道自己誤解了賈珂,登時滿臉尷尬,乾笑幾聲,說道:“是麼?是麼!哈哈!哈哈!”
賈珂雖然看不見王憐花的臉,但他這時聽見王憐花的笑聲,哪還不明白王憐花這是在心虛。既然王憐花在心虛,可見先前王憐花不同意自己做的事情,絕不是殺死秦南琴這件事,他的反應這般激烈,當然也不是因為他舍不得秦南琴死。
賈珂言念及此,心頭一塊大石,登時落到地上,當下手上一鬆,收回七分力氣,但是手掌仍舊握著王憐花的手腕,以防王憐花現在說的話,也是那**懾心**的一部分,到時他見雙手獲得自由,當即揚起一掌,劈向天靈蓋,那麼自己正抓著他的手腕,也能及時攔下他來。
王憐花既已知道賈珂不是為了秦南琴,才牢牢拿住自己的手腕,自然不會在乎賈珂抓不抓他手腕。他乾笑數聲,心下尷尬,稍得緩解,忽地想起賈珂後半句話來,問道:“你乾嗎要我答應你不要自殺?我什麼時候說我要自殺了?”
賈珂道:“那你剛剛抬起手來,是要做什麼?”
王憐花可不想告訴賈珂,他那是誤以為賈珂非要和秦南琴生個孩子,大怒之下,想要拍爛一張桌子,以此來發泄心中怒火,當下乾笑一聲,說道:“是……是打蚊子!”話一出口,他就覺得自己實在太機智了,夏天到處都有蚊子,絕情穀中當然也有,他看見蚊子,揚手去打,當然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
賈珂嗯了一聲,說道:“蚊子?”
王憐花點了點頭,理直氣壯地道:“不錯,蚊子!倒是你,乾嗎要抓我手腕,害得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隻蚊子飛走,卻抽不出手來打它!”然後轉過頭去,看向賈珂,滿臉鄙夷地道:“賈珂,你天天都在胡思亂想什麼事情啊?我活的好好的,乾嗎要去自殺?”
賈珂鑒貌辨色,知道王憐花雖然一直在胡說八道,但是他剛剛並沒想去自殺這件事,卻是千真萬確的。當即心中一寬,鬆開王憐花的手腕,走到他麵前,伸臂將他緊緊抱住,說道:“你可嚇死我了!”
王憐花回抱住他,伸了伸舌頭,心想:“你可氣死我了!”他將兩人適才的對話回憶了一番,可沒想起自己何時說過要自殺之類的話,心中大為奇怪,當下嗤的一聲笑,說道:“我什麼時候說我要自殺了?那是你自己嚇唬自己,怎麼就成我嚇死你了?”
賈珂去咬王憐花的耳朵,說道:“那還不是怪你!先前我跟你說我想做一件事——”
王憐花雖然已經知道賈珂想做的事情,究竟是什麼,但是聽到這裡,還是忍不住打斷他的話,問道:“你想做的這件事,就是殺死秦南琴嗎?”
賈珂嗯了一聲,說道:“不錯。”
王憐花得了賈珂的明確回複,登時臉上一紅,好不尷尬,心想:“早知道我就等賈珂說完,他要做的這件事是什麼,再跟他發火了!剛剛我生了他一肚子的氣,結果卻是雞同鴨講,真是丟臉得很。唉,絕不能讓他知道,我剛剛在想什麼,不然他一定會取笑我!”王憐花越想越尷尬,越想越臉紅,真恨不得從地上挖一個坑,將自己埋進去。
隻聽賈珂道:“秦南琴這般算計於你,我本以為你對她也是恨之入骨,除之後快,哪想到你聽說我要取走她的性命,反應居然這樣激烈。這可不像你的做派,我便有些疑心,秦南琴也會什麼**懾心**。
先前你中了她的算計,落到她的手上,她就用這**懾心**,讓你認為你和她是一對感情深厚的親姐弟,你絕不能容忍任何人欺負她,所以你知道我想做什麼事情以後,就兩次向我申明,你絕不會允許我對秦南琴出手。我見你那副模樣,自然想起先前咱倆在靈鷲宮中,你對原隨雲用‘**攝心催夢**’卻遭到反噬,開始堅持不懈地揮掌自殺這件事了。倘若你是我,你會不會擔心你要自殺啊?”
王憐花想到自己誤以為賈珂想和秦南琴生下一兒半女,氣得甚至想要和賈珂動手之時,賈珂卻誤以為他中了秦南琴的**懾心**,時刻擔心他會自儘,心底體會到賈珂先前的心驚膽戰,驚慌恐懼,不由得很是快活。
當下“哼”的一聲,倒打一耙道:“她隻會裝可憐來算計彆人,哪會用什麼**懾心**?再說了,就算她會用**懾心**,難道本公子就會中招嗎?哼,憑她那點兒水準,想用**懾心**來對付本公子,那不是在魯班麵前玩斧頭嗎?你覺得這是她做的手腳,未免也太高看她了!”說完這話,就去親吻賈珂的臉頰,同時手指把玩賈珂的頭發,動作溫柔極了。
賈珂笑道:“是,是!她對你用**懾心**,是在魯班麵前玩斧頭,可是倘若你的反應不是那麼古怪,我也不會疑心你這是中了**懾心**了。魯班先生,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先前不同意我做的事情,究竟是什麼?”
王憐花心下尷尬,乾笑兩聲,說道:“有嗎?我這麼疼你,向來是你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又怎會不同意你做什麼事呢?哈哈,哈哈!”
賈珂微微一笑,說道:“‘我既答應你,往後一定對你說真話,就不打算再對你說假話。’唉,這句話是哪隻小豬說的嘞?”
王憐花心下後悔,自己怎麼就答應賈珂,往後一定會對他說真話了呢?唉,倘若自己沒有答應這件事,那麼現在自己仍然可以對賈珂裝傻充愣,說自己根本沒有不同意賈珂做什麼事,那該有多麼快活啊!但是他剛剛才答應賈珂這件事,豈能現在就反悔?隻得將下頦搭在賈珂肩頭,愁眉苦臉地望著地板,低聲道:“這件事說起來都要怪你!”
賈珂嗯了一聲,笑道:“怎麼怪我了?”
王憐花臉上越來越紅,聲音越來越低,說道:“都怪你不直截了當地告訴我,你要做什麼事情,非要扭扭捏捏地說:‘我想做一件事,憐花,你能不能不要怪我’。我一聽你這語氣,隻覺你要做什麼很對我不起的事情,就忍不住……咳咳……胡思亂想起來了。反正這事怪你!”
賈珂歎道:“秦南琴是你姐姐,我想要殺你姐姐,可不就是很對你不起嗎?”
王憐花翻了個白眼,說道:“你把她視作我姐姐,難道她會把我視作弟弟嗎?她想要挖掉我的眼睛,扭斷我的四肢,我沒有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地挖掉她的眼睛,扭斷她的四肢,讓她能夠痛痛快快地去死,已經很仁慈了。你奪走她的性命,明明是很對得起我,怎麼會是很對我不起?”
賈珂吃吃一笑,說道:“是啦,我也覺得以你的性子,絕不可能再把她當成骨肉至親,留下她這條小命了。隻不過麼,她畢竟是你姐姐,我這個做老公的,殺她之前,也得跟你客氣一下,省得讓彆人認為,我對她出手,不是因為她傷害了你,而是因為她是你姐姐。”
王憐花“哼”的一聲,理直氣壯地道:“平日裡你從不和我客氣,每次打我屁股,也是毫不客氣地拽過來就打,偏偏今天在這件事上和我客氣起來。可見我根本不是在胡思亂想,而是看見你這古裡古怪的行為以後,生出了最正常不過的聯想。”
他頓了一頓,又道:“賈珂,你剛剛說:‘省得讓彆人認為,我對她出手,不是因為她傷害了你,而是因為她是你姐姐’,這個彆人是誰?”
賈珂淡淡一笑,說道:“還能是誰?當然是你媽啊。倘若那個向我扔鱷魚的壯士真的是她,那她現在多半還在絕情穀中。隻要她在絕情穀中,那她一定會知道有個女人製住了你,以你為籌碼,與公孫止聯手引我入甕這件事。到時你們母子見麵,她少不得會問你,那女人是誰,現在在哪裡。哈,我可不希望她因為秦南琴死在了我的手上,就認定我想要鏟除你身邊所有的親人,讓你隻屬於我一個人。”
王憐花突然間很想看一看賈珂,於是直起身子,跳到賈珂身上,然後摟住賈珂的頭頸,低下頭去,凝望著賈珂,笑道:“這件事聽起來倒像是我會做的。”
賈珂哈哈一笑,說道:“回去我就告訴小魚兒,抓緊時間,吃頓好的,他嫂子要送他上路了。”
王憐花“呸”了一聲,氣哼哼地道:“什麼嫂子?明明是哥夫!”然後看向白飛飛,微微一笑,目光冰冷,說道:“秦南琴把我害得這麼慘,我想親手殺了她,倒不用你代勞了。”
賈珂知道王憐花想要親手殺死白飛飛,主要是不想讓王雲夢借題發揮,當下搖了搖頭,說道:“無論如何,你倆總是同父異母的姐弟,你身為人弟,手刃親姐姐,聽起來可不是什麼好事,還是我來動手的好。”跟著話鋒一轉,笑道:“王公子,不要轉移話題!你還沒有告訴我,你不同意我做的事情,究竟是什麼呢!”
王憐花本來想要反駁賈珂的話,畢竟他倆已經成親,他殺死秦南琴,和自己殺死秦南琴,又有什麼差彆。但是他還來不及反駁,就聽到了賈珂這話,當下乾笑數聲,說道:“唉,過去之事,我都已經忘記了,你提它作甚?”
賈珂微微一笑,說道:“‘我既答應你,往後一定對你說真話,就不打算再對你說假話。’這是哪隻小豬說的話嘞?”
王憐花悔得腸子都要青了,心想:“我先前中的究竟是什麼邪?怎會想到答應賈珂這件事呢?唉,這世上若是有後悔藥賣,那該多好,好想回到那一刻,把我的嘴堵上啊!”
王憐花在這裡垂頭喪氣,賈珂卻滿臉笑容,很是得意,說道:“這句話是哪隻小豬說的呀?是不是你這隻小豬?”
王憐花無可奈何,說道:“好吧!我跟你說!剛剛你先提到咱倆怎麼找秦南琴收舊賬,跟著就提到你要做一件事,還要我不怪你,所以我就開始琢磨,你究竟要做什麼對我不起的事情。
我想了很多件你可能會做的事情,最後想到了一件你最可能會做的事情。就是……嘿嘿……就是……你因為我不能生孩子,想著秦南琴是我的姐姐,和我流著一半相同的血,倘若你和秦南琴生下一個孩子,那麼這個孩子四舍五入,就是你和我生下的孩子。所以你想跟我說,你想留下秦南琴的性命,將她帶回家去,收入房中,做你的小老婆。等她生下孩子後,你便將她殺死,留下她的孩子,當作咱倆的孩子。”
賈珂“嘖嘖嘖”地讚歎數聲,麵露驚詫之色,說道:“你想出的這件事,可真是太無恥、太淫|蕩了,難怪你會氣成這樣!”
王憐花乾笑一聲,沒好意思回答。
賈珂又道:“憐花,難道在你心裡,我是這等淫|蕩無恥之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