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憐花心想賈珂這樣的天之驕子,自幼諸事順遂,還是一個乾陽,絕不可能體會自己的痛苦,隻會覺得他一片熱誠,自己毫不領情,使他麵目無光,自己實在可憎。他少不得要嘲諷自己幾句,甚至立刻離開,再也不想理睬自己。反正自己便是死了,他也不會受到半點兒影響,又何必委曲求全,理睬自己這個不知好歹的人呢?
所以這句話一說完,王憐花就從賈珂懷中離開,後背靠在桶壁上,心想:“你若是走了,我也不會攔你!”然後去看賈珂,卻見賈珂一言不發地瞧著他,眼光中竟流露出憐愛的神色。
王憐花給賈珂看得越來越不自在,忽地抬起右手,捂住賈珂的眼睛。
賈珂的眼睛給王憐花的手掌完全遮住,他臉上落滿了熱水,水珠不斷順著臉頰流下,看著真像淚珠,偏他一直在笑,笑得水麵不住晃動,這樣一來,他臉上的水珠,自然和淚珠沒有半點兒相似之處。
王憐花惱羞成怒,忍不住罵道:“你笑個屁啊!”
賈珂噗嗤一笑,說道:“我明明是在笑你,怎麼成笑屁了?難道你就是——”
王憐花臉上一紅,連忙抬起左手,將賈珂的嘴也捂住。
賈珂哈哈一笑,說道:“多謝,多謝!”他的嘴被王憐花的左手緊緊捂住,傳出來的聲音自是模糊不清。
好在王憐花耳力不凡,將賈珂這句話聽得一清二楚。他左思右想,都沒想出自己做了什麼值得賈珂感謝的事情,突然間靈光一閃:“我懂了!他是在感謝我幫他做出選擇。像他這樣舉世聞名的大人物,什麼樣的老婆娶不到,自然不希望我這樣一個來曆不明的人,因為他神智全失的標記了我,就成為他的枕邊人了。”“
王憐花性子高傲,自幼便是老子天下第一,誰也不如老子的脾氣,就算他成為坤澤,這副脾氣也沒有改變,這時見賈珂竟然嫌棄自己,不由得越想越氣,越想越惱,重重地“哼”了一聲,問道:“你要謝我什麼?”
賈珂伸手摟住王憐花的腰,將王憐花重新抱回自己腿上,然後笑嘻嘻地道:“謝你騰出兩隻手來對付我,方便我伸手抱你啊。”
賈珂說話之時,王憐花的左手還捂在他的嘴上,隻覺陣陣熱氣湧到手心,臉頰一點點漲紅。待賈珂這句話說完,王憐花知道自己誤會了賈珂,自不免大為尷尬。
他尷尬的時候,最喜歡找些事情,來轉移自己的尷尬,於是重重地咳嗽一聲,粗生粗氣地道:“你抱我做什麼?我不是跟你說過,這隻是一場意外,你不要當真嗎?”
賈珂笑道:“你讓我不要當真,但你的臉為什麼這樣紅?”
王憐花下意識地瞥了一眼自己映在水中的倒影,見自己滿臉都是做賊心虛的忸怩之情,臉頰有如蘋果般鮮紅,霎時間抬起了腿,嘩啦聲響,水中的倒影隨著水波晃動,變得支離破碎。
他在自欺欺人上的造詣,實已到達登峰造極之境,這時見自己在水中的倒影看不清了,便覺罪證已被他毀掉,誰也不能再說他臉紅了。當即仰首大笑,說道:“你當王某是小孩子嗎?不過被你抱一下,我有什麼好臉紅的?”
他說完這句話,突然間瞥見自己的右手,見自己五根手指緊緊貼在一起,一絲縫隙都沒有露出來。按說賈珂絕無可能看到自己的臉是不是紅了,但他怎會說出那句話來,難道他是故意這樣說的?那自己適才用腳拍打水麵,豈不成不打自招了?
王憐花登時滿臉通紅,隻覺自己這輩子從沒這樣丟人過,但他終究抱有一絲希望,說不定隻是自己想多了呢。當下強笑道:“你的眼睛不是被我蒙住了嗎?你怎麼知道我的臉有沒有紅?”一麵說話,一麵在心中默默祈禱:“他偷看了!他一定是偷看了!”
賈珂悠悠一笑,說道:“我本來不知道的,但我這樣一說,你就把左腳抬起來,抬得這樣高,然後去拍水麵。你這樣掩耳盜鈴,我若是還不知道,你的臉紅紅的,連你自己都看不下去了,那我豈不變成一個呆子了?”
賈珂此言一出,王憐花的臉,已紅得快要燒著。他真希望浴桶裡有一個地道,無論這個地道通向哪裡都好,隻要不通向賈珂,他就要鑽進去。可是他低下頭,看不見地道,甚至連浴桶都看不見,他隻看見自己坐在賈珂腿上,兩個人緊緊貼在一起,賈珂身上還有他留下來的抓痕、咬痕和吻痕,他身上也有賈珂留下來的咬痕和吻痕,這叫他如何繼續看下去?
但是王憐花抬起頭來,就看見賈珂那張英俊的臉蛋兒,正被自己用手捂著,隻露出光潔的額頭和高高的鼻梁來。他長得實在英俊,每一處都好看的不得了,便是遠遠看見,也有數不勝數的人會為他傾倒,何況他還和自己離得這樣近?
王憐花向賈珂瞧了一眼,便很想親一下賈珂的鼻尖,或者在他的鼻尖上,輕輕地咬上一口,誰叫他這樣戲弄自己!
王憐花這樣想著,便這樣做了。他仰起下頦,將嘴唇湊了過去,直到與賈珂的鼻尖相距不過一兩寸時,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他猛地停了下來,在心裡暗罵自己:“我在做什麼啊!難道我真想成為彆人的所有物,被彆人綁一輩子嗎?”正待縮回嘴唇,誰知就在這時,賈珂忽然向前一傾,準確無誤地隔著他的手掌,吻住他的嘴唇。
王憐花早已和賈珂親吻過不知多少次,從前兩人都是嘴對嘴親吻,這次親吻隔著他的手掌,四片嘴唇,明明沒有碰在一起,王憐花卻不自禁地呆立當場,手足無措,一顆心撲通撲通地亂跳,幾乎就要跳出腔子。
過了一會兒,王憐花忽覺手心又熱又癢,卻是賈珂伸出舌頭,在他的左手手心上舔了幾下。
王憐花一陣意亂情迷,心想:“他剛剛也是這樣舔我的嘴唇的。”正待移開手掌,忽地清醒過來,在心中唾棄自己:“他隻用一條舌頭,就想把我收買了嗎?想得美!我才不會上他的當呢!”當下哈哈一笑,收回左手,說道:“賈兄,你又不是羊,乾嗎這麼喜歡舔人?“
他這句話說得實在有些傷人,賈珂卻不生氣,笑道:“我不僅喜歡舔人,還喜歡做彆的事情,你想不想見識一下?”
王憐花心想:“是啊,你不僅喜歡舔人,還喜歡親人,咬人,還有……抱我。”心頭噌的一熱,忍不住白了賈珂一眼,又想:“哼,你這樣問老子,不就是想要老子問你還喜歡做什麼,方便你順著杆子來親老子嗎?想得真美,老子才不會給你這個機會呢!”
當下搖了搖頭,說道:“你喜歡做什麼,那是你自己的事,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才不關心你喜歡做什麼呢!”說到最後,心中一陣劇痛,卻還是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將這最後一句話,平平淡淡地說完了。
賈珂輕輕歎了口氣,說道:“王公子,你好無情啊!”
王憐花隻覺賈珂這句話中透著一股意興闌珊,心想:“他下一句話大概就是跟我說:‘既然你不願意和我在一起,我也不能勉強。王兄,咱們就此彆過。’心中又是一陣劇痛。
他生怕自己會屈服於對賈珂情愫之下,開口挽留賈珂,當即將頭轉開,冷笑道:“我早就跟你說過,這隻是一場意外,你不必放在心上。你自己自作多情,憑什麼要我和你一樣動情?”
賈珂忽地抓住一物,笑道:“我冷漠無情的王公子,你能不能告訴我,既然你不會像我一樣動情,那這東西怎會這般興奮?”
王憐花給他找到了罪證,臉上一紅,隨即定神,大笑道:“我是一個男人,坐在彆人的腿上,興奮不很正常嗎?你以為隻有你才能讓我興奮嗎?彆臭美了!換成是彆人,我也會這樣興奮。不,我隻會比現在還要興奮!”
賈珂笑道:“那你快去找彆人啊!也好讓我見識一下,你比現在還要興奮,會是什麼模樣!”
王憐花“嘿”的一笑,說道:“你以為我不想嗎?但我現在被你標記了,還怎麼去找彆人?你也不用心急,等我把標記除掉,我自會去找彆人。”
賈珂還是笑,問道:“到時你也會讓人家像我這樣抱著你嗎?”
王憐花點點頭,說道:“當然會了!”
賈珂笑道:“那你也會讓人家像我一樣親吻你的嘴唇了?”
王憐花一咬嘴唇,說道:“這個自然!”
賈珂的眼睛被王憐花的左手捂住,看不見王憐花這一動作,他繼續笑道:“那你也會讓人家像我一樣,在你身上摸來摸去,親來親去,偶爾還要咬你幾口了?”
王憐花死死咬住嘴唇,說道:“不錯!”
賈珂笑道:“那你當然也會讓人家像我一樣抱你了?”
王憐花鐵青著臉,說道:“我讓人家這樣做便怎樣?”
賈珂卻是一笑,說道:“我高興極了!我就知道我在你心裡,和彆人不一樣。”
王憐花哈哈一笑,笑聲中滿是嘲諷,說道:“少臭美了!我怎麼不知道,你在我心裡與眾不同了?”
賈珂笑道:“我看不見你,難道不會聽你語氣嗎?你回答我的語氣,越來越煩躁,不正說明,你忍受不了彆人對你做這些事嗎?”
王憐花怔了一怔,大笑道:“你還真愛臭美!如果不是你標記了我,你對我做這些事,我也忍受不了。”
賈珂笑道:“那你剛剛說,你坐在彆人的腿上,隻會比現在還要興奮。這句話是騙人的了?”
王憐花一時不知如何狡辯,隻得紅著臉“哼”了一聲,以示自己才不跟賈珂一般見識。
賈珂笑道:“你還說過,等你除掉標記,你就會去找彆人。這句話也是騙人的了?”
王憐花“哼”了一聲,說道:“是騙人的便怎樣?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有什麼乾係?”
賈珂笑道:“怎麼沒有乾係?你被我標記,雖然不是你的本意,但是適才我親吻你後頸,親吻你嘴唇,親吻你身上每一處,你都熱烈地回應我,這些可都是你的本意了。我知道我不是在自作多情,其實你也和我一樣動情了,隻是你不甘心就這樣被我綁一輩子,所以一直裝作半點兒也不把我放在心上。”
王憐花被賈珂說中心事,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沉默片刻,說道:“那便怎樣?你若以為我心裡對你有一丁點喜歡,你就可以把我綁在你身邊了,那你可真是癡心妄想了!”
賈珂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不錯!”
王憐花見賈珂如此乾脆地承認自己說的不錯,隻道賈珂是要知難而退了,心中一惱,滿不是味兒,冷冷地道:“我說的當然不錯!”
賈珂笑道:“一丁點喜歡,當然不夠留你待在我身邊,那很多很多喜歡呢?假如你愛上了我呢?愛到忍受不了我和彆人在一起,到時你願不願意留在我身邊?”
這句話仿佛一個無形大鐵錘,重重地砸在王憐花的心上。他咬住嘴唇,心想:“你會和彆人在一起嗎?”腦海中登時現出一個畫麵,卻是一個少年挽住賈珂的手臂,和賈珂親親熱熱的走在一起,忽然兩人停下腳步,賈珂吻住那少年的嘴唇,下一瞬賈珂和那少年便已躺在床上,賈珂親吻懷中那少年的臉頰,極儘溫柔纏綿。
王憐花隻是稍一想象,便已嫉妒得快要發狂。當下低下頭,一口咬住賈珂的肩膀,心想:“你若是和彆人在一起,我就……我就殺了他!”
賈珂怔了一怔,然後低頭親吻王憐花的頭頂。
親了幾下,忽覺肩膀一鬆,隨即聽到王憐花在耳邊嗤的一聲笑,說道:“你又在自己臭美了!我這人素來沒心沒肺,天王老子也不如自己重要,絕不可能這麼愛你的!我勸你快點死心吧!”
賈珂笑道:“這倒奇了!我死心不死心,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有什麼乾係?你乾嗎一個勁兒地勸我死心?勸我不要把你放在心上?”
王憐花一時不知應該怎麼回答,隻能再咬賈珂一口,以此來拖延時間,然後鬆開賈珂,笑道:“我今天忽然大發善心,決定做幾件好事,不行嗎?”
賈珂噗嗤一笑,說道:“原來今天的王公子,專做好事,不做壞事啊!”
王憐花笑道:“是啊!若不是看你這自作多情的模樣實在可憐,本善人才懶得和你費這麼多口舌呢!”
賈珂笑道:“但這就奇怪了。既然王大善人今天專做好事,不做壞事,並且還覺得我很可憐,那你乾嗎要在我這個可憐人的身上,狠狠地咬了兩口啊?難道在你心裡,咬我兩口,也是一件好事嗎?”
王憐花笑道:“這你就不懂了!所謂:‘金剛努目,所以降伏四魔;菩薩低眉,所以慈悲六道。’本善人咬你這兩口,正是要降伏你的心魔。隻要你的心魔死了,那你自能清醒過來,不再這樣臭美了。”
賈珂噗嗤一笑,說道:“可是我就喜歡你咬我。你在我身上咬了兩口,我的心就多為你跳了兩下。”
王憐花的心撲通撲通地亂跳,暗道:“隻兩下嗎?那我現在可連本帶利地還給你了!”
隻聽賈珂笑道:“你這辦法在我身上不起作用,我看你還是換一種辦法吧!”
王憐花忍不住一笑,問道:“那什麼辦法能夠在你身上奏效?”
賈珂笑道:“這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十八般武藝,挨個都試一遍吧!你可以坐在我的懷裡,摟住我的頭頸,在我嘴唇上親幾口,然後讓我進——”話未說完,便覺唇上一熱,觸及之處,一片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