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憐花把身子縮成了十四歲的模樣,卻沒有把腦袋縮小,五官更不可能跟著改變,十四歲的身子,頂著一個十九歲的腦袋,模樣當真有些怪異。
賈珂看著王憐花直笑,突然伸出左手,將王憐花抱了起來,笑道:“大哥哥當然舍不得你自己走了,這就抱你下去。”
這收筋縮骨法十分神奇,練到上乘,甚至可以將全身縮成極小的一團,當初王憐花在“琅嬛玉|洞”中,就是靠這法子躲進了小小的櫃子裡,才叫逍遙子以為他已經逃出去了。
不過它也有幾處弊端,諸如身子縮的越小,挨揍的時候就越疼,活動的時候就越難受。
王憐花現在縮成十四歲的模樣,筋骨縮在一起,在平地上走路,都不會舒服,何況是從這陡峭之極的台階上走下去,賈珂知道這個弊端,便將王憐花抱了起來。
王憐花嘻嘻一笑,將懷裡的東西儘數掏了出來,放進賈珂懷裡,然後又縮小了一些,變成七八歲的身形。
他的身子從十九歲變成了七八歲,身上的衣服可不會發生變化,鬆鬆垮垮地披在身上,衣袖和褲腿都垂了下來,直如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在身上披了一條床單一般。
賈珂感到手中人又小了一大圈,連忙將王憐花抱得更緊,說道:“你變小了怎麼不跟我打聲招呼,若是我沒有抱穩,摔到你了怎麼辦?”
王憐花笑嘻嘻地道:“我隻是縮小了筋骨,手腳都在,你便是現在鬆開我,也摔不到我。”
他伸手去摟賈珂,見自己的袖子垂了下來,便如水袖一般,忍不住哈哈一笑,將袖子一甩,落在賈珂的後頸上,然後湊過臉去,在賈珂的側臉上輕輕一吻,笑眯眯地道:“大哥哥,你喜歡我現在的樣子,還是從前的樣子?”
賈珂沒好意思跟王憐花說,他現在七八歲的身子,頂著十九歲的腦袋,模樣可比天山童姥古怪多了,畢竟天山童姥的容貌變來變去,她的頭骨始終都是女童的頭骨,和她的身形是非常匹配的。
不過賈珂耳中聽著王憐花一口一個大哥哥,聲音又甜又乖,手中抱著王憐花小小軟軟的身子,王憐花現在的模樣再奇怪,他心中也十分蕩漾,唯一一點遺憾,就是王憐花臉上戴著麵具,他看不見王憐花自己的臉蛋兒。
賈珂一笑,抱著王憐花向下走去,低聲道:“你從前有從前的好,現在有現在的好,但我肯定更喜歡你從前的模樣。”
王憐花詭秘地一笑,說道:“你不是說,你最喜歡可愛的人,最不喜歡瀟灑閒雅,成熟穩重的人嗎?現在的我比從前的我要可愛一百倍,你怎麼又懷念起從前那個瀟灑閒雅,成熟穩重的我來了?”
賈珂心想:“原來這小壞蛋是在這裡等著我呢。”笑道:“因為論起可愛來,現在的你和從前的你不相上下,但是有一件事,現在的你,是拍馬也追不上從前的你的。”
王憐花好奇道:“什麼事?”
賈珂笑了一笑,說道:“你想不到嗎?”
王憐花登時會意,忍不住也笑了起來,說道:“誰說現在的我就不能做那件事了?”
賈珂笑道:“真的假的?等咱們回去了,你給我瞧瞧,也讓我開開眼界。”
王憐花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他的筋骨縮了起來,皮膚可沒有,衣服下麵的身子,一定難看得緊。他素來愛美,現在穿著衣服,扮成小孩,逗一逗賈珂就算了,豈肯讓賈珂看見他衣服下麵的奇怪模樣。
當下笑著去咬賈珂的耳朵,輕輕地道:“賈兄,你連小孩子的主意都打,未免也太喪心病狂了吧?小弟雖不介意給你瞧上幾眼,但實在不忍看你犯下這等大錯,此事還是莫要再提了。”
賈珂噗嗤一笑,說道:“沒想到王公子人變小了,良心也跟著變好了,從前總是嫌我不夠壞,現在反倒擔心我變得太壞。但你這時候才說這種話,那可已經太遲了,我早就變成壞人了,一件事越是喪心病狂,我越要去做。”
然後側頭向王憐花瞧了一眼,學著王憐花的模樣,色眯眯地道:“剝光小王公子的衣服,把他從頭到腳都看個遍,豈不是天底下最喪心病狂的事情?”
王憐花難得見到賈珂這副急色鬼的模樣,給賈珂這雙色眼上下打量,還真有一種他身上的衣服都已被賈珂剝了下來,他正在光溜溜地接受賈珂審視的錯覺。
其實王憐花從頭到腳,哪裡沒給賈珂看過,有時候賈珂還會擺上好幾麵鏡子,好讓王憐花能夠沒有死角地欣賞自己,平日裡賈珂再怎麼色眯眯地打量王憐花,隻要王憐花身上穿著衣服,他就不會有什麼羞澀之感。
但是現在王憐花變成了七八歲小孩的模樣,模樣變了,想到不好看的身子,心態也就跟著變了。
他與賈珂目光相對,臉上竟然一紅,一邊覺得賈珂隻不過看了他一眼,他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真是可笑,一邊臉上更加熱了,連忙咳嗽一聲,嚴肅道:“賈珂,你要喪心病狂,回去找你的王公子喪心病狂,老子放著好好的台階不走,被你抱在懷裡,你以為是為了陪你逗樂嗎?還不趕快老老實實地看著前麵,看著老子有什麼用?老子臉上又沒有蜘蛛絲!”
賈珂見王憐花目視前方,一本正經,心中更覺好笑,笑道:“我本來就說,等咱們回去了,我就對王公子喪心病狂啊,沒想到王公子也願意我回去對他喪心病狂。那我隻好恭敬不如從命,回去就對王公子喪心病狂了。”
王憐花心想:“呸!老子才沒有要你回去這麼做呢。”但他用現在這副模樣跟賈珂爭論此事,輸麵實在太大,決定暫且揭過此事不提,回去以後,再慢慢跟賈珂爭論。當下向賈珂一笑,心想:“等咱們回去了,還不一定是誰對誰喪心病狂呢。反正我是決不會脫下衣服給你看的!”
眾人行了小半個時辰,終於來到洞底。
柳三更疲憊不堪,佝僂著脊背,喘了幾口粗氣,說道:“接下來向左走,走上十步,就會來到一扇石門之前,推開這扇門,就能走出山洞了。”
丁典擔心前麵有高手隱藏在黑暗之中,待得他和柳三更走過去,那高手就會揮刀砍下他的腦袋,心中萬分警惕,暗道:“我馬上就能見到淩小姐了,可不能馬失前蹄,死在了這裡。”伸手一推柳三更,說道:“你走前麵。”
柳三更答應了,轉過身,一邊向前走,一邊在心裡默數自己的步子,很快就數到了“十”。
柳三更停下腳步,問道:“你看到這裡的門了嗎?”
丁典舉起燈籠,向牆壁照去,隻見眼前是黑黝黝的巨大岩石,連條縫隙都沒有,又哪裡有門?
丁典道:“我隻看見了石頭,你說的門在哪裡?”
柳三更道:“你伸手在石頭上摸一摸,是不是有一塊地方,比其他地方都要光滑?”
丁典正要伸手去摸,忽聽得身後一人說道:“不用你去摸,讓他們來摸。”
丁典回過頭來,就見賈珂和王憐花走了下來,王憐花不知怎麼回事,竟然變成了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被賈珂抱在手中,笑眯眯地看著他們。
丁典先是一驚,隨即想起自己從前聽人說過,武林中有一門武功,叫作縮骨功,練到上乘的人,甚至能將自己縮成刺蝟大小,真不知他們將自己縮成這麼小的一團,五臟六腑是怎麼擺放的。王憐花現在這副模樣,應該就是縮骨功所致。當即收起臉上的驚訝之色,想到剛剛是賈珂在跟他說話,就看向賈珂,說道:“好,那讓誰來摸?”
賈珂微笑道:“那老僵屍可不止他一個手下,讓後麵那些和尚來開門吧。”向柳三更瞥了一眼,說道:“你也知道他們打算用什麼法子對付天山童姥,他們既然能想到在玉石上塗抹無藥可救的金波旬花的花粉,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在這幾塊岩石上,也塗抹一些無藥可救的毒藥。”
柳三更苦笑道:“何必等他們過來開門?你們若是擔心這上麵塗了毒藥,我來開門就是。”
王憐花微笑道:“誰知道你打開的這扇門,究竟是通往你的主人的住處的門,還是通往地府的門。我現在可不敢輕易相信你的話了,你還是乖乖站在這裡吧,沒有我和他的準許,你哪隻手碰到岩石,我就把哪隻手削下來。”
柳三更歎了口氣,說道:“如今我的性命都在你的手裡,如何敢做對你不起的事情。你不相信我,我也沒有辦法,我隻希望你知道,隻有傻子,才會在這時候背叛你。”
王憐花微笑道:“誰知道你是不是傻子。”
柳三更歎了口氣,說道:“我當然不是。”
眾人陸陸續續走了下來,黃蓉走到王憐花身旁,伸手摸了摸王憐花的頭頂,咯咯笑道:“小弟弟,姐姐這裡有糖,你要不要吃?”
王憐花被賈珂抱了這麼久,早已習慣這個姿勢,竟然忘了他現在還是七八歲的模樣,這時被黃蓉調戲了一把,才想起這件事來,眼見黃蓉滿臉笑意,心中大是尷尬。
不過王憐花深知一個人越是身處尷尬之境,就越要顯得泰然自若,不把這件事當一回事,隻有這樣,旁人才不會把這件事當一回事。
王憐花當即從賈珂懷中跳下來,腳底著地的時候,人已經變回從前的模樣,笑道:“哪來的小弟弟,你莫不是在說他?”說著向賈珂瞧了一眼。
黃蓉見王憐花變回了原本的模樣,心下大為遺憾,也不配合王憐花的裝模作樣,笑道:“咦,你怎麼變回來了?剛剛那樣多可愛啊。我還想再摸幾下你的腦袋呢。”
王憐花白了她一眼,說道:“我的腦袋可金貴得很,哪能隨便給你摸啊,你要摸腦袋,乾嗎不去摸你家那條魚的腦袋?”
黃蓉咯咯笑道:“我家的魚頭,平日裡隨便我摸,我摸得多了,也就沒什麼稀罕的了,哪裡比得上你金貴的腦袋好摸。下次你再變成剛剛那個小可愛,千萬記得叫我,我好再摸幾下,你金貴的腦袋。”
王憐花“哈”的一笑,說道:“那你最好還是不要再等了,因為永遠也不會有這麼一天了。”
賈珂見那四五十個白衣僧人走了下來,就叫他們過來,問道:“接下來怎麼走?”
那幾個站在他身邊的白衣僧人聽到這話,都是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臉上露出些許詫異之色,似是在奇怪柳三更明明就站在旁邊,賈珂為什麼不讓他開門。
為首的白衣僧人看向那塊岩石,說道:“那裡有一扇門,推開那扇門,就可以出去了。”
賈珂點頭道:“你去把這扇門推開。”
那白衣僧人走到岩石之前,雙手在岩石上用力一推,那塊岩石晃了幾晃,竟然慢慢轉了過去,露出一道空隙,可容兩人並肩過去。
丁典抓著柳三更當先走出洞口,其餘人跟在後麵。洞外是茫茫無際的雪原,遠遠瞧見群山環繞,隻是距離實在太遠,夜色中隻能依稀看見群山的輪廓。
賈珂為了安全起見,讓丁典帶著柳三更走在左邊,那四五十個白衣僧人走在右邊,其餘人走在中間。
那些白衣僧人實在太多,索性四五人排成一排,隻是他們這麼多人,都被一條長繩縛住了雙手,就像是一條繩子上係了四五十個粽子似的,現在四五人排成一排趕道,行動起來十分不便,一路上磕磕絆絆,走了好一段路,速度才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