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天空已經放亮,一行人沿著地道,離開山穀,迎著朝陽馳去,隻見山道蜿蜒而上,行了大半天,終於上到山峰。
走到下午,穿過一片樹林,遠遠瞧見一大片草地,在茫茫白雪中格外顯眼,草地上紮著一個個帳篷,帳篷的金屬頂端,在夕陽照射下閃閃發光。
黃蓉掀開車帷,見營地最前麵站著兩人,一人青衫,一人褐衣,並肩而立,雖然離得太遠,看不清楚他們的麵容,但黃蓉還是一眼就認出來,那個青衫人就是黃藥師。
黃蓉大喜,走出車廂,坐到車夫位上,招手道:“爹爹,蓉兒回來啦!”
話音剛落,就見青影一閃,頃刻間便來到車前,正是黃藥師。
黃藥師身形微晃,也坐到車夫位上,反手抓住車夫,扔進了車廂裡。他執著黃蓉的手,上下打量,見女兒安然無恙,這才放心,說道:“你們不是去附近的小鎮嗎?怎麼昨天上午去的,今天下午才回來?山上白雪太厚,我也找不到你們留下的蹤跡,便是想去找你們,也不知該去哪裡。這些馬車又是怎麼回事?你們是去小鎮上買東西了,還是去打劫了?”
黃蓉知道自從自己被逍遙侯重傷,父親帶著她連日奔波,四處尋找藥材,隻為救回自己的性命以後,父親就得了一種疑心病,每當自己離開的時間久了,他就擔心自己會像上次一樣被人重傷,然後像母親一樣死在他的麵前。昨天晚上,自己整夜不歸,黃藥師一定沒有睡好。
黃蓉心下歉疚,笑道:“爹爹,這件事說來話長,等咱們回去了,我再慢慢跟你說。不過你說我們是去打劫了,這可說對了,我們就是去打劫了。
我們去了一個大壞蛋的家裡,把他家裡的東西,連同他的手下,全都劫了過來。我們劫走了許多食材佐料,還有許多這個季節本不該有的瓜果,今天晚上,咱們可以好好地飽餐一頓了。”
黃藥師適才將那車夫扔進車廂的時候,向車廂裡瞥了一眼,瞧見除了賈珂和靠在他身上睡得正香的王憐花以外,車廂裡還坐著好些陌生麵孔。這時聽到黃蓉的話,立時想到了這些陌生麵孔,知道黃蓉不現在跟他說敘說彆來情形,而是要回到營地以後再說,是不想讓這些人聽見,也就不再追問,隻是道:“什麼大壞蛋?你沒在他手上受傷吧?”
黃蓉伸了伸舌頭,說道:“我沒和他交過手,不過他有個手下,把幾隻毒蜘蛛扔到了樹上,還把蛛絲掛的到處都是。那蛛絲好細,顏色又近乎透明,我沒有留意,臉上碰到了幾根蛛絲,中了蛛毒,差點就回不來了。幸好賈大哥想出了解這蛛毒的辦法,救了我和王大哥的性命。”
黃蓉說這件事時,語氣格外的輕描淡寫,黃藥師卻聽得心驚肉跳,說道:“這是什麼蜘蛛?蛛絲上都有致命的劇毒,毒性如此厲害,難道是彩雪蛛?”
黃蓉正要稱是,就聽黃藥師道:“不會。彩雪蛛的蛛毒無藥可救,你遇見的若是彩雪蛛,爹爹可就真的再也見不到你了。”說到最後,臉上露出慶幸的神色,抬手摸了摸黃蓉的頭發。
黃蓉嫣然一笑,說道:“爹爹,你這回可猜錯了,我們遇見的就是彩雪蛛。後麵一輛馬車裡,還放著三十七隻彩雪蛛呢。”
賈珂聽到這話,忍不住身子一顫。
王憐花正靠在賈珂的身上睡覺,雖然早就醒了,但還是在閉目養神,此刻察覺到賈珂這一輕顫,忍不住格的一笑,隨即輕輕地咳嗽一聲,左手垂了下來,在賈珂的肚子上揉來揉去,同時將嘴唇湊到賈珂耳邊,輕聲道:“小寶貝兒,你彆怕,若是蜘蛛過來咬你,我就把它……炸來吃了!哈哈,哈哈!”
黃藥師大為驚奇,說道:“這倒是一件稀罕事。他是用什麼給你解的毒?”
黃蓉一笑,說道:“賈大哥用來給我們解毒的東西,包管爹你永遠也想不到,其實若非我親身經曆,我根本不會相信,那個小東西竟能化解彩雪蛛的劇毒。”然後擼起衣袖,露出自己的手臂,笑道:“爹爹,能解彩雪蛛的劇毒的東西,就在這裡。”
黃藥師凝目細看,隻見黃蓉的手臂上,落著一些紅色的小點,這些小點非常的小,便如針孔一般,若不是黃蓉的手臂膚若白玉,這些小點顏色發紅,在上麵非常明顯,可能都看不清楚這些小點。
黃藥師一見到這些小點,便想起了蜜蜂,但又覺得蜜蜂能解蛛毒,實在太過匪夷所思,反而不敢相信這是蜜蜂留下的痕跡,沉吟片刻,實在想不出來,還有什麼東西,能留下這樣的小點,問道:“這難道是蜜蜂留下來的?”
黃蓉放下衣袖,笑道:“是啦,就是蜜蜂!我就知道,爹爹你不會相信,蜜蜂蜂針上的毒性,能夠化解無藥可救的彩雪蛛的劇毒,但是偏偏這些小小的蜜蜂,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是救命恩蜂。可見世上的毒物,果然都是一物降一物。”然後輕輕歎了口氣,說道:“唉,若是小魚兒中的那些劇毒,也能像我一樣,被蜜蜂蟄幾下,就平安無事了,那就好了。”
黃藥師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小小的蜜蜂,怎麼可能化解彩雪蛛的劇毒呢?但是黃蓉不可能撒謊騙他,她說自己是被蜜蜂的蜂毒救回來的,當然就是被蜜蜂的蜂毒救回來的。
黃藥師越想越覺奇妙,跟黃蓉道:“放心吧,小魚兒的身體已經大好了,玉無缺和他那個朋友楊子江,還有木婉清,也都醒過來了。他們現在隻是身體虛弱,不能在外麵多待,而且見不得冷風,若是發燒,可能會要了他們的性命。除此之外,就和從前沒有什麼分彆了。”
黃蓉點了點頭,心想:“隻這幾點,就很嚴重了。哪能除去這幾點,再說和從前沒有分彆啊。”想到小魚兒從前活蹦亂跳的模樣,和他昨天虛弱無力的模樣,好不心疼,隻恨自己不能化為夕陽餘暉,現在就回到小魚兒身邊,好在營地越來越近,終於到了。
馬車停了下來,黃蓉已經躍下馬車,跟燕南天打了一聲招呼,然後去帳篷裡找小魚兒了。
車裡的人陸陸續續都下去了,王憐花在賈珂的肩頭上蹭了一下,還有些睡眼朦朧。
換作從前,他早就往賈珂懷裡一靠,讓賈珂直接把他抱進帳篷裡了,但是燕南天現在就在外麵站著,高高瘦瘦的身子,宛如一根竹竿,在暮色中格外顯眼。
燕南天畢竟是賈珂的長輩,王憐花還想在燕南天麵前,樹立一個好形象,隻好收起自己想要偷懶的念頭,整了整自己的衣衫,然後按住賈珂的臉頰,對著賈珂的眼睛,欣賞自己的容貌。
王憐花左邊看看,右邊看看,上邊看看,下邊看看,自覺已經完美得無可挑剔了,這才放開賈珂,笑道:“咱們也下車吧。”
賈珂含笑看著王憐花,忽然在王憐花的嘴唇上輕輕一吻,笑道:“走吧。”
王憐花沒想到賈珂這時候搞偷襲,擔心自己的完美形象,因為這突如其來的一吻,增添了幾分不完美,低聲道:“我嘴角邊沒有口水吧。”
賈珂忍不住一笑,細細打量王憐花一眼,說道:“沒有,你嘴角邊乾淨得很。”
王憐花這才放心,正要走出馬車,突然想起一事,說道:“賈珂,你先出去。”
賈珂噗嗤一笑,說道:“走出馬車的順序,還要這麼講究啊?”
王憐花壓低聲音,理直氣壯地道:“當然要講究了。你燕伯伯就站在外麵,如果我第一個出去,你燕伯伯就會一直打量我,直到你走下來,而你第一個出去,你燕伯伯就會一直打量你,我從馬車上走下來,他可能隻看我一眼,就繼續看你了。”
賈珂笑道:“你剛剛對著我的眼睛,收拾了那麼久,把自己收拾的如此俊俏,不就是要見人嗎?那你不應該讓他多看你幾眼嗎?倘若他隻看你一眼,那你這番心血,豈不是要白費了?”
王憐花道:“我剛剛收拾自己,是不想讓他挑出我的毛病來,可不是想讓他多看我幾眼,然後感慨我們江珂真有福氣,找了一個如此俊俏的相公。雖然這是事實,但你我都知道,他肯定不會這樣想。估計他情願你找一個大歡喜女菩薩那樣的媳婦,也不願你找一個像我這樣風流俊俏,世所罕見的相公。”
賈珂聽到“大歡喜女菩薩”這個名字,不禁眉頭一跳,待王憐花把話說完,忍不住歎了口氣,將王憐花抱在懷裡,說道:“我想到白飛飛把你扔給大歡喜女菩薩,要她好好享用你,若不是你隨身帶著金針,又能說會道,把她哄得團團轉,那就……我想到這件事,就又害怕,又氣惱,簡直都要氣死了。你還在我麵前提她。”
王憐花忍不住一笑,回抱住賈珂,在他臉上親了兩口,說道:“這有什麼好害怕的?就算當時我沒有金針,還被白飛飛點了啞穴,我也有辦法殺死大歡喜女菩薩啊。你以為我的**手段,隻是親熱的時候,能令人**嗎?
其實它不止可以令人**,還可以令人斷魂,隻是我一直沒有機會用罷了。大歡喜女菩薩身上肥肉再多,皮膚再硬,終究是一個人,到時她脫了衣服,躺在我麵前,我的**手段,怎會對付不了她?”
賈珂斜睨王憐花一眼,說道:“更生氣了,怎麼辦?”
王憐花哈哈大笑,說道:“那咱們現在就回帳篷,你把衣服脫了,我用我的**手段,來對付一下你?”
賈珂去親王憐花的嘴唇,說道:“我也想啊。但是咱們得先去看一下小魚兒他們,然後把帶回來的東西整理一下,畢竟營地裡可不是隻有咱們的人。等這些事情做完了,咱們才能回到帳篷裡,做一些**的事情。”
王憐花歎了口氣,忿忿地道:“我就知道帶著這麼多個拖油瓶,走到哪裡都不方便。賈珂,過來一點,讓我看看我的頭發,有沒有被你弄亂了。”
賈珂湊了過去,睜大眼睛,好讓王憐花對著他的眼睛整理頭發。
等到王憐花收拾好了,賈珂當先走下馬車,向前望去,就見燕南天獨自站在斜前方,仰望天邊一輪夕陽,從這個角度看去,他的臉頰比平時還要瘦削,愈發顯得眼睛非常的大。
賈珂走了過去,笑道:“燕伯伯,怎麼自己站在這裡?”
燕南天淡淡笑道:“你爹爹在世之時,很喜歡看夕陽。當年我們攜手同闖江湖,每次到了夕陽西下的時候,你爹爹就會拽著我找一處高地,坐在上麵,目送夕陽緩緩下沉,直到消失不見。
今天這輪夕陽很美,我看到這輪夕陽,就想起你爹爹來了。如果他也在這裡,看到這輪夕陽,說不定還會吟吟詩,舞舞劍。
你燕大伯自小就在江湖上闖蕩,除了武學典籍之外,再沒看過幾本書,你爹爹可不一樣。你爹爹是正兒八經地在私塾裡讀了十三年的書,然後才出來闖蕩江湖的,他雖然不怎麼喜歡看書,但讀了這麼多年的書,也算是出口成章,一看就和普通的江湖人不一樣。”
賈珂見燕南天仰望著西方天空,瘦削憔悴的臉龐,在此刻看上去格外的溫柔,也不知是暖紅色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掩蓋了他蠟黃的皮膚,令人生出的一種錯覺,還是他真的露出了這種難以形容的溫柔神色。
賈珂感覺怪怪的,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心想:“江楓和花月奴若是活著,現在也是他們兩個坐在一起看夕陽,難道你還能和他們夫妻倆坐在一起看夕陽嗎?”
賈珂笑道:“說不定爹爹真的在這裡看夕陽呢,隻是咱們看不見他。”
燕南天淡淡一笑,目不轉睛地望著西方天空,說道:“但願如此。”
這時王憐花也走了過來,賈珂向他一笑,握住了他的手,說道:“燕大伯,我和王公子先去看看小魚兒和無缺,我們這一趟出門,遇到了一個厲害人物,晚點兒跟你說。”
燕南天點了點頭,說道:“去吧。你們出去了這麼久,他們兩個,一直都在掛念著你們呢。”
賈珂和王憐花答應一聲,向小魚兒他們的帳篷走去。
賈珂向王憐花一笑,低聲道:“王公子,你現在是不是覺得,你剛剛收拾自己的心血,全都白費了?燕大伯又不是惡婆婆,他自己都不修邊幅,哪會在意你俊不俊俏,你想要討他喜歡,也沒必要在自己的外貌上這麼費心。”
王憐花若有所思地一笑,說道:“賈珂,你真的認為,你的燕伯伯,不會在意彆人俊不俊俏?”
賈珂眨了眨眼睛,說道:“我真的認為,他不會在意你俊不俊俏。”
王憐花似笑非笑地道:“這世上隻有兩種人,不在意彆人外貌的人,和會在意彆人外貌的人。如果你的燕伯伯會在意彆人的外貌,那麼他也會在意我俊不俊俏。就像你一樣,如果唐玉那小子長得和天吃星一樣,你還會和他那麼要好嗎?”
賈珂哈哈一笑,笑聲有點尷尬,隔了一會兒,說道:“不會。”
王憐花冷哼一聲,說道:“我就知道!”
賈珂“哈哈”地乾笑兩聲,說道:“那是因為天吃星長得也太可怕了。如果唐玉長得是普通人的模樣,最重要的是,是普通人的身形,那我還是會經常和他來往的。”
跟著在心裡補充了一句:“大概……嗯,好吧,他那種性格,配上他那張嬌俏的臉蛋是可愛,要是配上一個粗獷的男人臉,那就是可怕了。《銀魂》的神威如果長得像他爸,不像他媽,我當時看《銀魂》的時候,也不會覺得他很可愛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