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者“啊”的一聲驚呼,把抹布扔到桌上,然後用力去搓自己的臉,隨即反應過來,連忙拿起抹布,說道:“這……這是我的喜好。對,喜好!抹布擦過桌子再去擦臉,特彆的香。”
眾人默然無語,不知該說什麼好,隻覺這侍衛實在荒唐,連這種鬼話都說得出口。
賈珂見這侍者為了配合東方不敗的苦肉計,做出這麼大的犧牲,不由心下感慨:“日月神教可真不好混啊!”上前兩步,湊到殷梨亭耳邊,低聲說道:“殷六哥,我看不用點特殊手段,他是不會告訴咱們,我大哥現在在哪裡的。你不如把劍架在脖子上,跟他說,他若是不告訴你,我大哥現在在哪裡,你就死在他麵前。”
殷梨亭正自心慌意亂,不知如何問出東方不敗的下落,聽到賈珂的話,便似黑夜中看到一盞明燈,也顧不上會不會丟臉了,當即拔出長劍,橫在自己頸前,說道:“你若是不把你們教主的下落告訴我,我便立時在你麵前自刎。”
武當派眾人聽到這話,紛紛看向殷梨亭,臉上滿是驚愕之色,說什麼也難以置信,殷梨亭為了找到東方不敗,竟然連一哭二鬨三上吊的婦人手段都使出來了。
但是殷梨亭這句話一說完,廳門打開,一人大步走了出來,說道:“你在這裡胡鬨什麼!”正是一身黑衣的東方不敗。
武當派眾人見東方不敗臉色如常,聲音平穩,一步步走來,腳步絲毫不見淩亂,均想:“他這不是好好的嗎?哪裡受傷了?”
殷梨亭卻丟下了劍,快步上前摟住東方不敗的肩膀,臉上滿是擔憂之色,說道:“你果然受傷了。身上疼不疼?吃過什麼藥了?你走得匆忙,什麼傷藥也沒帶,我身上有武當派的傷藥,你先吃上幾粒,好不好?”憐惜之意溢於言表。
東方不敗伸手推他手腕,冷冷地道:“我以為這小子已經跟你說清楚了,咱倆已經結束了,彆你啊我啊的。咱倆若能好聚好散,那是最好,但若你繼續苦苦糾纏,我也不介意對你出手。東方不敗是心狠手辣,殺人如麻的魔頭,難道你不知道嗎?”
殷梨亭卻隻是道:“你若沒有受傷,適才早就把我手中的劍打掉了,豈會隻動幾下嘴唇,然後慢慢悠悠地走過來?東方,咱倆認識十三載,你的為人,我豈會不知?”
東方不敗看著殷梨亭,慘然一笑,歎道:“你啊你……”突然間兩口血噴出,全身的力氣像是被抽走了一般,身子晃了一晃,便要癱倒在地,臉上的脂粉隨著他的動作簌簌下落,露出一張幾乎沒有血色的臉來。
殷梨亭嚇得心膽俱裂,連忙伸手將東方不敗抱住,向那侍者叫道:“快!快把你們神教的大夫請過來!”
那個用抹布擦臉的侍者聽到這話,忍不住垂淚說道:“大夫請了幾十個了,都說教主受的傷太重,救不回來了。山上還有幾個大夫,我把他們叫來容易,可是……”
王憐花打斷他的話,說道:“這裡有我,還需要彆的大夫嗎?”上前兩步,伸手搭住東方不敗右手脈搏。
殷梨亭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緊緊抱住東方不敗的身子,雙目凝視王憐花,生怕他下一句就是東方不敗受傷太重,他治不好。武當派眾人本來見東方不敗臉色如常,疑心東方不敗是在演戲,這時瞧見東方不敗吐出的鮮血,慘白的臉色,知道這絕不是裝出來的,東方不敗是真的受了非常嚴重的內傷,一齊看向王憐花,眼中都不禁流露出憂慮之色。
東方不敗身上的傷確實不是假的,他先前說有件事要找賈珂和王憐花幫忙,其實就是找他們把他打成重傷。
這事如此缺德,王憐花自是義不容辭。他向東方不敗問清楚任我行練過什麼掌法,見其中有一門掌法的圖譜心法他看過,便用“小無相功”模仿這門掌法,重重打在東方不敗的胸口。
這傷是王憐花打的,王憐花當然有法醫治,他很快收回了手,在廳中來回踱步。眾人目不轉睛地看著王憐花,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過了片刻,王憐花終於大發慈悲地停下腳步,說道:“如我沒有看錯,他中的應該是‘天靈千裂掌’,他中掌以後,沒有立時斃命,已是僥幸,但到底傷到了心脈,加上他受傷太過嚴重,全身筋脈封閉,彆人沒法用內功給他療傷,那些大夫都對他的傷情束手無策,就是這個緣故。”
殷梨亭暗自心驚,顫聲道:“真的沒法可救了嗎?”
王憐花笑道:“我說的是那些庸醫對他的傷情束手無策,你問我沒法可救了嗎,是把我和那些庸醫相提並論嗎?”
殷梨亭聽王憐花言下之意,竟是能夠治好東方不敗,忍不住喜笑顏開,說道:“王兄弟,隻要你能治好東方身上的傷,要我做什麼都行!”
王憐花展顏一笑,說道:“殷六俠何必如此客氣,東方教主和賈珂有結義之情,他身受重傷,我豈能坐視不理?若要治好東方教主身上的傷,最有效的手段就是用‘一陽指’打通東方教主周身穴道,隻要他奇經八脈都通了,那便再無性命之憂,慢慢養傷就是了。
我雖然不會‘一陽指’,但是類似的武功,倒是練過一門,也可以為東方教主治傷。不過我施術之時務須沉心靜氣,不得被他人打擾,若是不能一氣嗬成,東方教主傷勢加重,可就真的回天乏術了。”
殷梨亭道:“王兄弟,你就去東方的房間給他治傷。我在外麵守著房門,絕不讓任何人進去。”
那侍者忙道:“教主的房間在裡麵。”
殷梨亭道:“你在前麵帶路!”說著將東方不敗打橫抱起,跟著那侍者來到東方不敗的房間,也沒心情打量房間的布置,將東方不敗放在床上,見東方不敗臉上有些地方粘著脂粉,有些地方脂粉已經脫落,於是取出手帕,將他臉上脂粉擦得乾乾淨淨,不敢耽誤時間,站起身來,向王憐花道:“王兄弟,有勞你了。”
王憐花點了點頭,目送殷梨亭走出房間,將門關上。
賈珂將門閂插上,走到床前。王憐花向昏迷不醒的東方不敗一笑,說道:“人都出去了,你還在這裡裝什麼?”
東方不敗盤腿坐起,不滿道:“你們乾嗎要亭哥在外麵守著?我已經想好接下來你給我療傷,我要做出什麼表情,跟他說什麼話了,他現在在外麵守著,看不見我,我豈不是白想了?”
賈珂忍不住笑道:“我們是擔心一會兒給你療傷,你演技不到家,會露出破綻來。既然你定要他在旁邊看著你,那我把他叫進來?”
東方不敗不以為意地道:“這出苦肉計是我自己想的,我豈會在這裡露餡,那豈不是前功儘棄嗎?”
賈珂見東方不敗如此自信,走了出去,對殷梨亭道:“殷六哥,我大哥剛剛叫你名字。”
張鬆溪說道:“六弟,你隻管進去陪你媳婦,我在外麵給你守著,包管不讓彆人進去!”
殷梨亭道:“四哥,多謝你啦!”轉身進屋,來到東方不敗身旁,見他坐在床上,雙目緊閉,臉色慘白,明明已經虛弱成這副模樣,聽到自己的動靜,左眼竟然睜開一條細縫,透過睫毛,還能看見他眼珠一轉,看向自己。
殷梨亭心中既酸澀,又歡喜,想要去握東方不敗的手,又擔心影響王憐花給東方不敗療傷,所以隻是握了一下東方不敗的手,便即放開,說道:“東方,我就在這裡,哪也不去,我就一直陪著你。”
王憐花說他練過一門類似“一陽指”的武功,可以給東方不敗療傷,其實他說的這門武功,就是他和賈珂通過“六脈神劍”推導出的“一陽指”。他從東方不敗頭頂的百會穴開始,用內力將東方不敗的奇經八脈一一打通,東方不敗倒在床上,一動也不動,口中吐出幾口腥臭的汙血,臉色由白至紅,又由紅至白,額上沁出汗珠,眉目間的憔悴之色越來越輕。
賈珂一直凝神望著王憐花,見王憐花全身大汗淋漓,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一般,知道他雖然功力深厚,但一時間消耗大量內力,難免疲憊不堪。伸手將王憐花抱了起來,走進旁邊的客房,把他放在床上,一邊將自己的真氣送入他的體內,一邊好笑道:“你明明知道東方不敗傷得越重,你給他療傷所需的內力越多,乾嗎下手這麼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