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憐花正色道:“娘子此言差矣。我不是故意給自己找麻煩,隻是想著他畢竟是武林中的絕頂高手,一定皮糙肉厚,十分抗揍,我若是下手輕了,必定沒什麼效果,當然得下手重一點。”
賈珂笑道:“誰說絕頂高手就皮糙肉厚的?我的王公子明明皮細肉嫩得很。”
王憐花嘻嘻笑道:“你家公子是意外。倘若武林中的絕頂高手都和我一樣,豈不是亂套了嗎?”然後苦著臉道:“我也沒有想到東方不敗竟然如此不抗揍,我不過使了幾分力氣,他就傷成這樣了。”
賈珂忍不住笑道:“你真的是沒有想到他不抗揍,才下手重了?我還以為你會說,反正你用掉的內力很快就能補回來,你為了給他治傷,耗費的內力越多,他越承你的情,咱們既然要賣他人情,那自然是他欠的情越多越好了。”
王憐花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說道:“我正是這樣打算的,隻是想要考一考你,所以沒有直說,看你能不能猜出來而已。”
賈珂哈哈直笑,將王憐花抱在懷裡,問道:“累不累?要不要睡一會兒?”
王憐花道:“這裡的人這麼多,還都在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我如何睡得著?”凝神聽了一會兒,搖頭笑道:“真不知武當派這些人是怎麼在江湖上活下來的,我看東方不敗這出苦肉計也不怎麼高明,武當派來了這麼多人,竟然沒有一人懷疑這件事的真偽。”
賈珂笑道:“倘若我也是武當派的一員,你聽到我說的話,一定也會認為我對東方不敗這出苦肉計深信不疑。”在王憐花的耳朵上親了一口,笑道:“殷梨亭和東方不敗都在一起這麼多年了,東方不敗又對武當派眾人有救命之恩,左右他對武當派沒什麼壞心思,使的這些手段,不過是和殷梨亭的夫夫情趣罷了,反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彆人點破他的心思,那不是討嫌嗎?”
王憐花一笑,說道:“你說得雖然不錯,但我看武當派這些人,是真的對東方不敗的苦肉計信以為真了。”
賈珂笑道:“或許吧。”
王憐花又聽了一會兒武當派眾人聊天,見東方不敗輕而易舉就將殷梨亭這邊的親朋好友玩弄於股掌之中,不由大為豔羨,說道:“難怪你家這些親戚,我就看燕南天和玉無缺最為順眼,看江小魚就哪哪都不順眼。”
賈珂一笑,心想:“但是小魚兒卻是我家看你最順眼的一個,隻怕比燕大伯看你還要順眼呢。”
兩人在黑木崖上待了一晚,次日清晨,便帶著任我行的屍體離開黑木崖,追上了燕南天一行人。
柳無眉見兩人去了一趟黑木崖,就將任我行的屍體帶了回來,心想:“他二人如今決定造反了,下手也愈發狠辣了。”問道:“你們把任我行的屍體帶了回來,可是要把屍體帶回京城?”
賈珂笑道:“正是。天下誰人不知之春是我妹妹,任我行先對王公子出手,又對之春出手,絲毫不把我和王公子放在眼裡,若是對他放任不管,我倆豈不真成誰都可以過來踹上一腳的麵人了?等回到京城了,咱們就把他的屍體掛在咱們家門前好了。反正現在天冷,掛個七八天,屍體也不會腐爛。”後麵這兩句話,自然是跟王憐花說的。
王憐花道:“我自然十分樂意,就怕你燕大伯看見了很有意見。”
賈珂向王憐花一笑,說道:“燕大伯雖然素來嫉惡如仇,但又不是少林寺的和尚,婆婆媽媽,不肯傷人性命。他出道以來,不知有多少人死於他的劍下,任我行又是一個人人得而誅之的魔頭,隻要咱們想好說辭,燕大伯是不會反對的。”
賈珂和王憐花洗去身上的塵土,就去見燕南天。燕南天自然聽說過任我行的惡名,聽說賈珂和王憐花把任我行的屍體帶了回來,奇道:“任我行惡名昭彰,殺人如麻,你們把他殺了,那是為民除害,但你們把他的屍體帶回來做什麼?”
賈珂道:“燕大伯,你有所不知。我和王公子這次去黑木崖,並非是為了天下百姓,而是為了我妹妹之春。”
他將李仁給賈之春指婚,賈之春如何被關在宅子裡,如何在半夜被人帶走,李仁給賈元春指婚,寧榮二府為了讓李仁回心轉意,如何找人打聽賈之春的下落,寧國府如何聯係上了日月神教,請他們幫忙找賈之春等情由一一說了,然後長長歎了口氣,說道:“廉王在世之時,要唐家幫他刺殺銀川公主,即使他還活著,皇上為了給西泥國交代,也會治他的罪,何況他已經死了。
之春若是遵從皇上的旨意嫁去廉王府,就得守一輩子的寡。她比我還小一歲,我倆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和親生兄妹也沒什麼差彆,我怎能眼睜睜看她嫁去廉王府受苦。我本來以為賈府將之春撫養長大,對她還是有幾分疼愛的,誰想他們為了賈元春不嫁去廉王府,就拚了命地到處找之春,連日月神教都聯係上了。
日月神教人多勢眾,以他們的能力,找到之春,不過是遲早的事,我和王公子不能讓他們找到之春,把之春交給皇上,隻好釜底抽薪,去把任我行殺了。可是江湖上並不止日月神教一個幫派,日月神教不找之春了,寧國府還可以找其他幫派幫忙,所以我和王公子把任我行的屍體帶了回來。我們打算把任我行的屍體放在家門口,讓所有人都看清楚了,膽敢去找之春的人,會是什麼下場。”
燕南天歎了口氣,摸了摸賈珂的腦袋,說道:“我在路上聽小魚兒和蓉兒說過你的事,小魚兒報喜不報憂,說榮國府對你挺好的,蓉兒跟我說得可詳細多了。
她跟我說,你小時候一直以為江菱是被那賈家二太太逼死的,生怕賈二太太哪天把你也害死了,所以一直在榮國府裡過得戰戰兢兢,不敢隨便吃東西,也不敢隨便出去玩,後來那譙國公送了你一座宅子,你便迫不及待地搬了出去,這才鬆了口氣,不再像一根繃緊的琴弦一樣生活了。
當時我聽了蓉兒的話,心裡半信半疑,畢竟榮國府那時還沒見過小魚兒,不知你的身世,隻會以為你是賈家二老爺的親生兒子,應該對你十分疼愛才對。現在看他們對賈家姑娘做的事情,你小的時候,一定吃了很多苦頭吧。”
賈珂本來被燕南天當小孩一樣摸腦袋,心裡有些不自在,聽到最後一句話,隻覺話語中充滿了慈愛之意,不由得心中澀然,想起了上輩子的父母,又想起了江楓花月奴。
他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是多麼渴望有個人能摸摸他的腦袋,跟他說,他從前一定吃了很多苦頭吧,不要害怕了,往後自己一定會保護他的。
他似乎一直沒有等來這個人,卻又似乎早就遇到這個人了。
賈珂看了王憐花一眼,王憐花也正含笑望著他。
王憐花的眼睛在陽光下發出閃閃光亮,正如十三年前,他眼睛發亮,告訴自己:“我不知道你今天遇見的究竟是誰,但是無論是誰,你都不必怕,你不是孤軍奮戰,你還有我,知不知道?”
賈珂伸手握住王憐花的手,微笑搖頭,說道:“燕大伯,都過去了。我從前在榮國府過得戰戰兢兢,是因為我太過弱小,毫無自保之力,一方麵害怕榮國府的二太太害我性命,一方麵又必須仰仗榮國府保護我,但我早就不像從前那樣弱小了,如今是榮國府要仰仗我,而不是我要仰仗榮國府,我又何必去在乎榮國府的人從前對我好不好?”
燕南天欣慰一笑,說道:“好孩子,你說得不錯!彆人從前對你不好,做錯事的雖然是人家,但是人家可能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你若是一味將這些不好放在心上,難受的隻有自己。既然你想要把任我行的屍體放在家門前,那就做吧!若是有人因為此事責怪你,你就說是燕大伯要你這麼做的!”
賈珂搖頭笑道:“燕大伯,我都這麼大的人了,自己要做的事情,怎能像個孩子一樣,推到長輩身上。”
燕南天笑了笑,說道:“我知你絕不是敢做不敢當的膽小鬼,不過你是朝廷官員,做起事來,難免會有很多顧慮,不像武林中人一般肆無忌憚。尤其你妹妹的婚事本來就是皇帝安排的,你公然將任我行的屍體擺在家門口,難堪的不僅是找日月神教幫忙尋找你妹妹的寧國府,安排了你妹妹的婚事的皇帝,一樣會覺得十分難堪。
皇帝認為你不給他麵子,隻怕會處處刁難你,不讓你好過。但他是皇帝,你可沒法用武林中的手段來對付他,讓他知道你的厲害,不敢再為難你了。
你若是有什麼事情,不好自己出麵,就用你燕大伯的名頭,你燕大伯是不擔心皇帝過來為難的。如果你心裡已經有了應對之策,那就照你自己想的做。隻要你知道,如今你不是從前那樣孤立無援了,榮國府不把你當成自己的孩子,可以隨便把你推進火坑,但你燕大伯卻是你堅實的後盾就好。無論遇到什麼事情,你都不必自己硬抗,你燕大伯一定會幫你想辦法的。”
賈珂聽得眼睛發亮,心中感動不已,點了點頭,說道:“燕大伯,我知道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