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趕赴機場時,機場大廳已經一片混亂。
很多人聚集在出口,大概都是得到消息趕來的乘客家屬,安保不停維持秩序,安撫大家的情緒。
媒體記者也在現場。
許沐站在人群後,身邊是天涯,大陸和蔣旭。
她沒有哭,也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衝到谘詢台崩潰嘶喊,她隻是靜靜站在那裡,目光盯著擁擠的出口,一動不動。
沒有人發現,她攥成拳頭的手已經發青,指印深深陷進肉裡。
那架飛機上,有她的愛人和親人,她從沒有哪一刻如此希望時光倒流。
也從沒有想過,這樣的事會發生在他們身上。
很後悔。
沒有在安靜平和的日子裡好好跟他在一起,多跟他說幾句喜歡你,愛你。
他那麼好哄,她說幾句,他就很滿足。
生活中的所有喜怒哀樂,悲歡離合,所有的不如意,不順心,在生命麵前,實在太渺小。
如果他回不來,以後她要怎麼辦。
勇敢來得太晚。
氣氛凝重,身邊幾個人都不敢說話,仔細辨彆廣播裡的語音播報。
那架飛機起落架出現故障,一直在機場上空盤旋,消耗燃油,等待迫降最佳時機。
天涯在不遠處看到羅老太太和羅曜,他示意大陸看那邊,兩人默契地沒有作聲。
羅老太太站不穩,被人攙扶,依舊堅持等在那裡,那張蒼老的麵龐失了血色,再不似往日容光煥發。
而一旁的羅曜,麵色冷峻,薄唇緊抿,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慌亂與無措。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沒有好消息,也沒有壞消息。
蔣旭看到許沐臉上的表情,想說點什麼,他碰到她的手臂,發現她整個人僵硬得很,他到了嘴邊的話說不出口,隻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又過了漫長的十分鐘,前方忽然一陣躁動,接著有人歡呼,哭喊,大廳吵成一片。
天涯擠到前麵打聽情況,不到半分鐘飛奔回來,說出的話都有些抖,“沒事了沒事了!飛機迫降成功!沒有人員傷亡!”
眾人鬆了口氣,許沐鬆開握緊的雙手,瞬間癱坐在地上,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蔣旭和大陸趕緊扶住她,“沒事了,放心吧。”
許沐坐在地上,後知後覺,眼淚流個不停,但沒有聲音,讓人看得心疼。
媒體現場直播,將這個激動人心的好消息告訴線上的網友,沒有一會,這個信息傳遍全網。
一直跟著提心吊膽的那些可愛的陌生人也放了心。
從知道迫降成功到乘客從出口裡走出來,大家等了整整半個小時。
這半小時是許沐過得最漫長的半個小時。
每一分鐘都無比煎熬。
看到羅跡的身影時,許沐甩開蔣旭和大陸,撥開人群,飛奔向他。
羅跡扔掉手裡的黑色背包,穩穩接住撲進懷裡的許沐。
他死死抱住她,幾秒後,捧住她的臉,狠狠吻下去。
兩人像窒息已久一樣,拚命從對方口中汲取氧氣,撕咬,索取。
周圍全是歡呼慶幸的人群。
他們卻隻能看到彼此。
羅老太太在不遠處看著這震撼感動的一幕。
羅跡抵著她額頭,依舊捧著她的臉,“嚇到你了。”
許沐抽噎著說不出話。
他將她臉上的淚水吻掉,“我好好的,彆哭。”
許沐顫著音開口,“我愛你。”
羅跡繼續吻她的淚,“我知道。”
許沐又說:“我愛你。”
羅跡低笑,“多說幾遍,我愛聽。”
許沐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羅跡再次堵住她的嘴。
許沐從他懷裡退出一點,“清歡呢?”
羅跡回頭看了下,“機組最後出來,應該在後麵。”他把人抱進懷裡,“她也沒事,放心。”
兩人擁抱許久,羅跡看到不遠處的羅老太太和羅曜。
還有大家。
他摸摸她的腦袋,鬆開她。
羅跡走到奶奶和羅曜身邊,先跟羅曜對視一眼。
兩兄弟心照不宣。
他看向奶奶,弓著腰,壓低身子,輕輕抱了抱她,“讓您擔心了。”
羅老太太依舊在後怕,哭到失聲,一下下捶打孫子堅實的後背。
一眾機組人員終於出來,趙清歡走在最後。
許沐跑過去一把將人抱住。
趙清歡作為機組人員,在飛機出現事故時,一直冷靜處理,安撫乘客情緒,她不敢哭。
此刻看到許沐,她的眼淚終於繃不住,倆人抱著哭。
劫後餘生的感覺,這輩子都不想再嘗。
羅曜看著趙清歡,目光從上到下慢慢掃過,她沒有受傷。
一顆緊繃的心終於完全放下。
趙清歡哭夠了,鬆開許沐,淚眼婆娑環視周圍,沒有看到那個人。
她擠進人群,四處尋找,她有些委屈,手裡還攥著遺書。
她的遺書裡有她生命中所有重要的人的名字。
她想告訴他,裡麵也有他的名字。
趙清歡追尋許久,終於在通道儘頭看到那輛熟悉的輪椅和那個熟悉的背影。
她毫不猶豫追過去。
另一邊,天涯他們也放了心,大陸說:“人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老大,你以後的福氣可大了。”
羅跡摟著許沐,偏頭看了她一眼,“我本來也很有福氣。”
天涯說:“就衝你這麼有福氣,咱們今天是不是得來一頓全聚德?”
羅跡搖了搖頭。
天涯說:“我請!慶祝老大劫後餘生,咱們以後都是好日子。”
羅跡:“一頓不行,至少五頓。”
眾人歡呼起哄,迫不及待。
幸福其實很簡單,跟愛的人在一起就好。
羅跡讓羅曜的秘書和助理先送羅老太太回家,秘書說:“羅總電話不接,不知道去哪了。”
羅跡心裡有數,“他沒走遠,留個人在這邊就好,待會他會聯係你們。”
秘書點頭答應。
這一晚,大家瘋鬨慶祝到很晚,直到半夜將近十二點才漸漸累了,各自回房休息。
羅跡牽著許沐上樓,兩人都沒有說話。
當他們房間的門關上那一刻,兩人似乎都已經忍耐不住,瘋了一樣撕扯對方的衣服,羅跡連燈都沒開,兩人滾進那張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