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屠蘇酒 下(1 / 2)

明月高懸,銀白色的月光灑在了地麵上,給這冬至添了些許清冷。

誠親王府燈火通明,一陣又一陣的嘈雜聲伴隨著斥罵聲不斷響起。

平寧郡主許久未歸,眼看宵禁時間就要到了,誠親王從無所謂到急得火燒火燎地,連衣裳都沒有來得及換,召集了人馬就匆匆往門外走去。

結果剛一走到門口,誠親王就看見有人騎著匹馬兒晃晃悠悠地向著誠親王府的方向走來。

他挺著有些看不見腳跟的肚子,搖搖晃晃地跑至門口,定睛一看,見果然是平寧郡主,頓時長舒了一口氣,回頭揮手讓方才集結好的人馬趕緊兒散去,而後又對著即將走到府門口的平寧郡主破口大罵,“小兔崽子,都宵禁了你才知道歸家?”

“怎麼了?是翅膀硬了,連為父都請不動你了?”

“雲鶴樓的位置千金難求,更何況今日還是冬至,若非為父與那雲鶴樓的老板相熟,還不知道能不能拿到,結果你竟然人都沒有出現?”

平寧郡主晃晃悠悠到了門前,掏了掏耳朵,翻身下了馬,懶洋洋道,“不就是個雲鶴樓嗎?又不是沒有吃過,也沒有多好吃,還不如我家知魚妹妹做的東西好吃,有什麼了不起的?”

“那可是雲鶴樓!”誠親王頓時怒了,他嘗了雲鶴樓裡的那麼多菜,就沒有一個不好吃的,可自己這女兒卻不知道為何,百般嫌棄,他氣得跺腳,“你倒是給你老子我找出一家來比雲鶴樓還要好的酒樓出來!”

誠親王雖然名為親王,可對政務卻一點兒也不上心,他年輕時最大的樂趣就是去尋覓各種美食,待後來年紀大了些,又有了女兒,就很少離開汴京,好在汴京開了一家雲鶴樓,集百家之長,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酒樓,他三五不時地就要去雲鶴樓打打牙祭,對雲鶴樓的感情不可謂不深。

“雲鶴樓又如何,不過是群捧高踩低之輩,你若不是皇上親弟弟,你當他們會這般捧著你?”平寧郡主嗤道,“不過……我還真尋到了一家比雲鶴樓還要好吃的酒樓……”

“隻可惜,眼下父王心中隻有雲鶴樓,想來也不會想要知道,”平寧郡主想了一想,,勾了勾唇,從馬上卸下了方母送她的屠蘇酒和蜜桃氣泡水,肉疼地塞了一壇子屠蘇酒和一瓶蜜桃氣泡水給了誠親王,“我就勉為其難,先分父王嘗一嘗,讓父王看看,這是不是比雲鶴樓的東西還要好。”

誠親王一愣一愣地,看了看女兒塞過來的東西,問道,“這是何物?”

“屠蘇酒,還有蜜桃氣泡水,我家知魚妹妹親手做的,便宜你了。”

“?”

誠親王:“就區區一壇子屠蘇酒,和這個什麼水?還能強過雲鶴樓的佳釀?”

平寧郡主沒好氣道,“你若是不要,就還與我,免得給你糟蹋了好東西。”說著就伸手要來搶。

“要要要,”誠親王連忙抱緊了懷中的東西,“哪裡能不要呢?”女兒好不容易給他帶一次東西,哪怕是再難喝,他也要全都喝完。

平寧郡主看誠親王那樣子,知道他還是沒有信,卻也懶得再和他說,隻叮囑他今日若是吃得太多,就不準再喝這酒了,但是待有空了一定要嘗一嘗,而後將手中的馬韁丟給門房,轉身回了屋子。

方一入門,被她留在府中的貼身丫鬟就連忙迎了上來,“郡主可算是回來了,可把王爺急壞了。”

平寧郡主不屑,“我父王會急?他的心裡隻有那勞什子雲鶴樓的美酒和美食,哪裡還有我這個親生女兒。”

“郡主可不要這般說,王爺聽見了心裡該多難過,”那丫鬟道,“今兒個王爺早早地就回府了,還特意為郡主打包了雲鶴樓的菜品,結果左等右等都沒等著郡主回來,眼見著天都黑了,王爺著急地召集了府中所有的人手打算出去尋郡主。”

“方才奴婢還聽說,王爺都打算遣人去封城,家家戶戶地搜查了。”

“真的嗎?”平寧郡主還是有些不信。

“真的真的,”那丫鬟連聲應道,“郡主可曾用膳?要不要奴婢去廚房,給郡主端些飯食來?王爺給郡主帶的菜,還在廚房裡溫著呢,隨時都可以吃。”

一聽“雲鶴樓”三個字,平寧郡主剛剛才高興了幾分的臉色又垮了下來,“不用了,本郡主在外麵吃過了。”說著,想了一想,又指了指方才拿回來的屠蘇酒和蜜桃氣泡水,“若是明日父王來尋本郡主,你就將那酒給他,但是這蜜桃氣泡水,可得給本郡主留著。”

……

另一邊,誠親王也帶人回了房,女兒給他的酒水,他一直親手抱著,沒有假手於人,聞著空氣中傳來的淡淡酒香味,突然就勾起了他的饞蟲。

他遣退了下人,看向了他剛剛放在桌上的屠蘇酒,一旁的蜜桃氣泡水倒是給他忽略在了一邊。

這酒……聞起來……好像……還真的挺香的?

雖說女兒叮囑他今日不能再喝了,但……喝一小口解解饞……應該……沒有關係吧?

想著,誠親王就伸出了手,覆上了那屠蘇酒的壇口,揭開蓋子以後,這酒香味更饞人了!!

他也顧不得找杯子,捧起酒壇子就喝了一口。

屠蘇酒說起來,應當算是一種藥酒,為了去除疫病、益氣溫陽,裡麵浸泡了許多藥材,喝起來有很濃重的藥味,還一點點的甜味。

因著他是屠蘇酒,誠親王一開始並沒有抱著能有多好喝的想法,隻是聞起來太香,才這般地迫不及待。

可這酒一入口,誠親王就發現不同了。

這酒比起尋常他所喝過的屠蘇酒來說,要更烈一些,酒香味很好地遮蓋了藥材濃鬱的藥味,雖辛辣了一些,但後勁醇厚,一口下去連帶著腹中都暖洋洋的,雖算不上頂級,但真真是不錯。

要知道,他也不是沒喝過雲鶴樓裡頭賣的屠蘇酒,若與其他酒相比,這酒可能要略遜色一些,畢竟它是個藥酒,可若是單論屠蘇酒而言,此酒一出,連雲鶴樓中的屠蘇酒,都難以與其相媲美。

一口……又一口……

待誠親王再回過神來,小小一壇子屠蘇酒已經空了。

他意猶未儘地嗅了一嗅空氣中殘留的酒香味。

這酒委實不錯,明兒個他要讓平寧再弄一些來,拿去給好友們顯擺顯擺。

喝了這屠蘇酒以後,誠親王感覺自己全身暖哄哄的,剛一上床,沒過多久就睡著了,一夜好夢。

第二日起來,他發覺自己神清氣爽,氣色也好了許多,思及這屠蘇酒是個藥酒,他心中隱隱約約有了猜測,八成是因為喝了此酒,才會這般舒服。

頓時,誠親王也顧不得此時是不是時候尚早,套上衣裳就往女兒的院子裡衝,“平寧,父王的好女兒,那酒委實不錯,再給父王來上一些如何?”

“你不是想要宮裡新得的馬鞭?隻要你把酒給父王,父王這就進宮去給你要!”

平寧郡主的貼身丫鬟早得了吩咐,還沒待誠親王入院子,就將他給攔住了,“王爺,郡主還未醒,說是若王爺來了,便讓奴婢問上一句。”

“區區屠蘇酒,能否及得上,雲鶴樓的佳釀?”

誠親王一聽,頓時一張圓臉皺成了一團,平寧這丫頭,被她皇兄寵壞了,還挺記仇,等著在這兒打自己親爹的臉呢,“比得上,比得上。”這酒確實真的是好酒。

那丫鬟伸手,“郡主說,若王爺說了此酒更好,便讓奴婢將這酒給王爺。”

誠親王看向那丫鬟的手,手上赫然抱著一壇子屠蘇酒,頓時麵上一喜,立馬就忘了方才平寧讓人打臉的不爽,“平寧真真是父王的好女兒,深得我心。”

他毫不客氣地接過那壇子酒,又叮囑了丫鬟待平寧醒來仔細問問這酒是哪兒來的,而後才喜滋滋地捧著酒,打算去雲鶴樓宴請自己的好友,好好兒顯擺顯擺。

……

……

誠親王派人送了邀請函,而後又將這壇子看起來有些樸素的屠蘇酒好好兒地包裝了一番,這才抱起了那壇子酒,猶如將軍出征一般,去了那雲鶴樓。

雲鶴樓是汴京第一大酒樓,處於汴京城中最繁華的地段,每日客似雲來,像誠親王這般突然想要作宴,若沒些關係,還壓根兒訂不到位置。

誠親王下了馬車,就被提前出來候著的雲鶴樓掌櫃的迎了進來,這雲鶴樓的掌櫃姓王,也是一個老饕,當年一眼相中了這剛開張的酒樓,死乞白賴地央著老板,要留在雲鶴樓做活,也是他確有幾分本事,這才當上了雲鶴樓的掌櫃的,如今雲鶴樓名聲鵲起,他這般慧眼識珠,相中的小酒樓竟然最後成了汴京城的天下第一,來往的食客多少汴京名流,不知道羨煞了多少的人。

“誠王爺大駕光臨,今兒個可要吃些什麼?”那王掌櫃與誠親王十分相熟,方一見到了誠親王,就熱情地招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