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上熟悉的少年發妻的筆跡,還蓋著隻有她才有權力用的那一方鳳印。
皇上撕碎了那封遺書,“好一個上官家,好一招假太子換真公主!來人啊,把上官嶽、容昭打入天牢,留上官靈一命,暫時關進宮裡軟禁,召回威武大將軍上官耀……”
一道道皇令,全是衝著上官家去的。
衛衝極力辯駁:“就算拋開血緣關係不談,隻把容昭當做一個普通在朝為官的人,他做了多少利國利民的大事?他是一位大功臣哪!換太子一事,他是無辜的啊。”
皇上:“看來衛卿的大理寺卿,也不想當了。”
大殿的一處角落裡,陶然發出了一聲輕歎:“唉……”她緩緩地走到大殿中間。
其實這個劇情走向,同樣出乎陶然的預料,她一直以為容昭隻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棄嬰,沒想到他居然有前朝皇室的血脈。
陶然原本搞定了所有她已知的信息,可是容昭這特殊的身世,反而成了讓他暴露的點。
藍團子對手指:“宿主,可能因為我把你傳送進來,破壞了這個世界的穩定性,所以出現了其他變量。”
微風吹過,殿內的宮燈燭火搖曳,和昏暗的大殿、凝滯的氣氛截然相反的,是她明麗的麵容。
她穿著一套煙羅色的長裙,走動間如水波生色,來到了皇上麵前,她美得如同五月盛放在洛陽的牡丹花,自傾國傾城。
皇上麵帶嘲諷:“怎麼?彆以為你是朕的女兒,就有什麼了不起,朕多的是親生女兒,看著你這張和皇後有五分相像的臉,真是令人作嘔。你這麼平靜,看來是早就知道這件事了?你也是幫凶之一嗎!想跪下來求朕饒他們一命?”
陶然搖了搖頭,伸出一雙纖細的素手,動作優雅地打開了一支信號彈,她的聲音很輕,似乎是在自言自語:“我呢,無聊的時候喜歡玩俄羅斯方塊,一定會選最簡單的模式。
打發時間嘛,肯定是輕鬆點比較好,但是所有我碰過的機器,遊戲機也好、電視也好、手機也好、電腦也好,隻要上麵有俄羅斯方塊這個遊戲,地獄難度的最高紀錄保持者,一定是我。”
她的聲音實在是太輕了,用的又不是大周的語言,就連在她身邊的皇上都聽不清,更彆說聽明白了:“你在說什麼鬼話?嚇糊塗了?”
“這些話不重要,你聽,外麵是什麼聲音。”陶然換成了皇上熟悉的容周語。
是什麼聲音呢?那是金戈鐵馬之聲,如同驚雷一樣,在皇上心裡炸響!他半生戎馬,豈會聽不出兵馬襲來的聲音?
“這是怎麼回事?”皇上驚慌失措。
大殿的門被人從外麵打開了,威武大將軍上官耀衝了進來,跟在他身後的是整整三十萬的威武軍。
他一身銀甲,手持長刀,氣宇軒昂,龍行虎步:“爹爹、妹妹!”
陶然繞過皇上,坐在了龍椅上,手上把玩著被摔碎的玉玨廢料,漫不經心地說:“舊行宮,我的了;冀州,我的了;整個平關以北,以後都是我的了。
你要想戰,儘管戰,三十萬威武軍隨時恭候,其實我是一個和平愛好者,並不想打仗,最好還是相安無事。
你們現在麻溜地收拾東西,回京城去吧。皇後做事還是不夠絕,搶什麼皇後之位、太子之位啊,直接搶皇位,不是更有意思嗎?
其實我也一樣,心太善,也不夠絕。你看,我就不會像你那樣,要把大家都打入天牢,狠狠地折磨一頓,再一把火燒死。
我叫你一聲皇姑父,你又是我的親生父親,快點走吧,彆讓我改了主意,或許一會兒我心腸就硬了。”
皇上:“這不可能!你怎麼可能在悄無聲息間完成調兵?”
陶然:“你真以為自己這個皇帝,當的有多稱職呢?”
皇上連滾帶爬地離開了大殿,一路上那些將士全都用利矛指著他,他怒罵道:“朕才是九五之尊,你們這是亂臣賊子,這是謀逆!”
陶然隔著重重兵馬,遙望著他:“我的好父皇啊,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當女兒的心腸太軟,想要教我怎麼做一個硬心腸的人?”
好漢不吃眼前虧,三皇子和蘇貴妃同時捂住皇上的嘴,拉著他往外跑,“您就少說兩句吧。”
陶然果真如她自己所說,一個人都沒有傷害。文武百官,上到大臣,下到小吏,想要追隨皇上的,就和他一起回京城,想留在舊行宮的,也可以。
上官嶽直到現在,都沒有緩過神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耀兒,你不該鎮守在西北嗎?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上官耀解釋道:“我一早就收到了妹妹的通知,說皇上要把上官家滿門抄斬,君逼臣反,臣不得不反。”
上官嶽:“靈兒,爹爹……不,是舅舅,舅舅以前一直小看你了,你比我們都更適合做一個權謀家。”
陶然:“可能我骨子裡就流著他的血,所以和他一樣擅長玩弄權術吧。”涉及到有可能崩原主人設的事,通通甩鍋。
上官嶽:“才不是,那是因為你骨子裡流著上官家的血,老爺、少爺、小姐,其實各個都比容德聰明。”
陶然從一開始就看得很清楚,什麼血緣關係,什麼真公主、假太子,其實也沒那麼重要,最重要的是兵權。
三十萬威武軍,這才是握在上官家裡的王炸。
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紙老虎。
隻不過古代很看重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綱理倫常,一般人是真心相信君權神授,很難生出謀反的心思。
陶然就沒這方麵的顧忌啦,隻要能讓她完成任務,就是掀翻了這容周的天,又如何?
隻不過她喜歡用最簡單的方法處理問題,總想著能瞞就瞞,隻要容昭假太子的身份不被揭穿,她的任務就是最輕鬆的。但她也一直做著最壞的打算,如果事態真的到了這個地步,她又該怎麼控場?
上官耀去排兵布陣,上官嶽連夜接手當地的官員組織,公主想要拿下平關以北,他們要做的事還有很多。
最終,大殿裡隻剩下容昭和陶然。
時間過了太久,沒有人往宮燈裡續燈油,殿內的燈火全都滅了。
輕輕靈靈的月光如水一般,傾瀉在了殿內。
容昭的聲音也像月光那樣鋪灑:“你早就知道這件事了?九月九那日,天然居雅集,你換了我隨身佩戴的玉玨吧?”
那是玉玨唯一一次離身,當時他以為是被陶然無意間掙斷繩子,現在想來她卻是故意的。
他和陶然離得太遠,陶然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對,皇後把真玉玨給了我,另外給你打了一塊。”
容昭:“你早就知道,清靜山人是我,戲演的真好,還讓我誤以為,你以為我是衛衝。我很開心,你不是為了衛衝,而是為了我。”
陶然:“誒?”
“你知道我現在是什麼感覺嗎?”
容昭本來是一個話很少的人,可他今晚卻說了很多很多的話。人在太緊張的時候,總會做一些反常的事情。
陶然心想他突逢大變,感觸多點也可以理解,就陪他聊了下去。
容昭:“說真的,我也沒那麼震驚,再回想起來這件事,還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皇後寵你寵的太過分了,我小時候就總是在想,會不會我其實不是她的兒子,你才是她親生的……”
陶然點頭:“嗯。”
“你說,我的親生父母,會是怎樣的人呢?”容昭問道。
陶然說:“可以去查,我們有衛衝,有他在,沒有查不出的舊案,你的真實身世一定會水落石出的。”
容昭:“你救了我一命。”
陶然:“隻是自救而已啦,你也看到皇上剛才那副樣子了吧,上官家要滿門抄斬。”
“你不恨我嗎?我搶了你十七年的身份,你本來該是金枝玉葉。”容昭疑惑。
“要恨也是恨皇上和皇後吧,是他們這些大人辦事不靠譜。你多無辜啊,這些往事和你有什麼關係呢?那時候你隻是個嬰兒,這些年來你也一直被蒙在鼓裡。”
後來容昭還在說著什麼,陶然已經迷迷糊糊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