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1 / 2)

灰暗的像是塗了厚重顏料的天空,濃鬱的讓人幾乎無法呼吸的霧氣,因為長久不見陽光而無法曬乾的滿是水跡的地麵……

一起組成了這座異國小城的貧民窟。

一個穿著破爛的小男孩,戴著一頂報童帽,快步行走在縱橫交錯的小巷子裡,半佝僂著身體,護著懷裡的麵包和藥物。

最終,他停在一間小屋外,掏出鑰匙打開鎖,推開門走了進去,“媽媽,我回來了。”

沒有人應答。

但他知道,屋子裡是有人的。

這間屋子很小,一眼就能看完全部,隻有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個衣櫃,和一個擺在房間正中間的火爐。

床上躺著一個重病的女人,她的頭發沒有絲毫光澤,一張臉十分蒼白,眼窩深陷,雙唇也沒有血色、還乾裂著。

“咳、咳……”她爆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嘴角還咳出了鮮紅的血色。

“媽媽!”晏修嚇得快步衝過去,支撐著她的身體,幫她擦去咳出來的鮮血,“我給你買了藥,你會好起來的。”

如果不是晏修叫她媽媽,陶然實在沒辦法把眼前這個快要死去的女人,和生日宴上見到的那個容光煥發的晏舒蘭聯係在一起。

可這確實是晏舒蘭。

她到底得了什麼病呢?

陶然對此一無所知,書裡關於晏舒蘭的描寫隻有一句話,她在反派小時候就病死了。

晏舒蘭的床頭,正對著一扇狹小的窗子,窗的對麵是鄰居家的牆,中間還長著一棵樹,枝丫在牆上伸展著。

在夏日,那棵樹曾經枝葉繁茂、鬱鬱蔥蔥,可到了秋天以後,它的葉子漸漸枯黃、凋零,如今剩下大片大片的枯枝。

“一、二、三、四、五、六、七……”晏舒蘭完全沒有理會晏修,隻是低聲呢喃著一串數字,沒有人知道那些數字是什麼意義。

她的眸子裡沒有一絲一毫神采,仿佛在她的認知裡,她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這座城市日漸寒冷,木製的小屋無法抵禦嚴寒,晏修往火爐裡加了一塊木炭,燒了一壺熱水。

他把熱水、麵包,還有藥,都放在床頭。

晏舒蘭看都沒有看一眼。

家裡所有的毯子都給了母親,晏修隻能縮在火爐旁取暖。

陶然問:“你媽媽到底得了什麼病啊?”

晏修:“我以為你是一位很厲害的女巫,這種事應該一眼就能看出來。”

如果她連媽媽的病是什麼,都看不出來,那她真的能治好媽媽的病嗎?晏修很懷疑這一點。

陶然決定和這個未來的大反派、如今的小男孩好好聊聊,“我可不是什麼女巫。”

“那你是什麼?幽靈,還是鬼魂?總之應該是某種靈異的存在吧。你剛剛幫過我,如你所見,我現在的處境,很需要你的幫助,所以你放心,我不會去教堂找神父淨化你的。”

陶然暗暗在心裡稱讚反派縝密的邏輯和心機。

如果她真的是某種寄居在他身體裡的邪惡存在,他這番話其實還挺能安撫她的。

他還隻是一個十歲的小男孩啊。

“你還真的相信那些超自然的力量啊?”陶然問。

晏修如實答道:“以前不信,以為那是大人編出來騙小孩子玩的,就像聖誕老人什麼的,可你就出現在我麵前,由不得我不信。雖然我從來沒有收到過聖誕禮物,當然……那不重要。”

少年老成,挺讓人心疼的。

其實陶然有時候也會覺得,那個奇奇怪怪的青年版晏修,也挺讓人心疼的。

比如她第一次見他時,他眼裡氤氳的淚水和身上濺得紅酒和玻璃碎片;比如她那天早上睡醒時,他那個一觸即分卻滿是絕望感的懷抱。

但因為無法解析他的行為模式和心理活動,她隻能歸結為他很奇怪。

可童年版的晏修,她一眼就能看透,所以也就隻剩下了心疼。

算了,一口吃不成一個大胖子,一步一步來吧,先讓他放下戒心。

“你不是想和我學功夫嗎?其實很苦的,要先從紮馬步開始……”陶然詳細地為他講解。

晏修最不怕的就是吃苦。

因為他已經吃過太多太多的苦了。

如果吃苦就能變強,他早就是一個絕世強者了。

可惜啊,並不能。

如今陶然給了他變強的機會,他又怎麼會怕吃苦頭呢?

天色漸晚,小小的少年就著爐火的光芒,在小木屋裡紮起了馬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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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淒風苦雨。

等天光大亮的時候,窗外那棵樹上剩下的樹葉更少了。

晏舒蘭一夜沒睡,嘴裡始終念念有詞:“一、二、三……一、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