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2 / 2)

晏修放在床頭的麵包變得又乾又硬,熱水也早就涼了。

食物和水,她一口也沒動,不過藥不見了。

晏修自我安慰:“總之,她還願意吃藥,這就是一件好事。”

“雖然不想戳破你這一絲樂觀,但還是不得不提醒你實情,我親眼看到她趁你睡著的時候,把藥都扔出了窗外。”陶然說。

晏修一臉難以置信。

陶然:“一看便知。”

晏修衝到了門外,窗子下麵,被一夜的雨水和汙泥掩蓋的,是他拚死買來的那些藥片。

他整個人都崩潰了:“她為什麼要這樣?她知不知道我攢了多久的錢,才夠買那些藥?她知不知道我為了護住這些錢,昨天差點被街頭混混打死?她什麼也不知道,她根本就不在意我的死活,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媽媽!”

陶然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把身體的控製權給我吧,這不是隻有十歲的你,能處理得了的情況。換一種更加恰當的說法,這不是一個孩子該麵對的事。”

“求你救救我媽媽,我不想失去她。其實她早就不要我了,我被她送進了福利院,是我自己跑出來的,我想要媽媽。她不養我沒關係,我可以養她,我想要媽媽……”不管情緒有多麼崩潰,晏修仍然哀求道。

如果陶然有身體,她一定會摸一摸這個小男孩的頭,再給他一個溫暖的懷抱。

陶然一直都知道,這個世界冰冷而殘酷。

她自己也經曆了很多痛苦,從小父母雙亡,後來又送走奶奶,開始獨自在這個世界裡掙紮,每天都為了吃飽穿暖奔波。

可就連她都覺得,晏修也太難了。

彆說他是她的任務對象,就算沒有任務,她也會對這樣的他伸出援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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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走回房間裡,坐在床邊,握住晏舒蘭的手,“你在數窗外的樹葉,對嗎?”

陶然是可以脫離晏修的身體、以幽靈狀態存在的,昨天晚上晏修睡著以後,她觀察了晏舒蘭整整一夜。

這個病重的女人,隻做一件事,那就是數窗外那棵樹上剩餘的樹葉。

“一、二、三,隻剩下三片樹葉了,等最後一片葉子落光,我也會死去的。”晏舒蘭說了第一句和人交流的話,也是唯一一句,然後又開始麻木地重複:“一、二、三……一、二、三……”

這是一個一心求死的人。

恐怕除了各種各樣的止痛藥,晏舒蘭現在更需要的是一位心理醫生。

陶然不敢確定,晏舒蘭是不是患有重度抑鬱症,這不是她一個外行人用眼睛就能診斷出來的。

她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晏舒蘭不想活了。

陶然想起來,昨天路過教堂的時候,看到有人在修繕壁畫,她跑過去借了顏料。

回到小屋以後,陶然輕輕地點了一下晏舒蘭身上的穴位,她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睡個好覺。”

緊接著,陶然借力爬到窗外,先把那三片葉子拔了,又在牆壁上畫出了那三片樹葉的樣子,保證從晏舒蘭的角度來看,它們就和真的一模一樣。

最後,陶然對係統說:“你給這三片樹葉加固一下,確保它們不會被雨水衝刷掉色。”

係統:“咦,那你怎麼不乾脆直接讓我保持它們不掉落呢?”

陶然笑了一笑:“保持快要凋零的葉子不掉落,需要花多少積分?給三片畫好的樹葉的顏料上加固不掉色,才花多少積分?”

係統在心裡算了一筆賬,“哇,這樣一來,節省了好多積分呢,宿主你可真是勤儉持家!”

畢竟一個是在活物上操作,另一個是在死物上操作,積分差距真的不是一星半點。

“對了,你幫我查一下,這附近最好的心理醫生是哪一位,再查一下蘭徹家族那邊是怎麼回事,我不知道反派是怎麼會流落在外,又是怎樣認祖歸宗的。”

“這都需要蠻多積分的。”鑒於宿主愛財如命,係統貼心地提醒道。

“是啦、是啦,我當然知道查詢功能很耗費積分,要不是這樣,我肯定讓你把反派的白月光也一塊查了,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考慮到還要花錢,目前和任務不太相關的事,就先放到一邊吧。”

****

晏舒蘭以為,當自己睡醒的時候,那三片葉子肯定已經掉光了。

可是它們沒有。

第一小時,它們在。

第二個小時,它們還在。

……

一夜過去,葉子依舊沒有掉落。

晏舒蘭不再像之前那樣,麻木而絕望,隻是略帶茫然地問道:“為什麼葉子還沒有凋零?”

陶然扶起她:“喝點水吧。”

破天荒的,晏舒蘭沒有拒絕。

陶然不是小孩子,不像晏修那麼好糊弄,不管是水、藥,還是食物,她都是親自喂到晏舒蘭嘴裡的。

晏修感知不到係統的存在,從他的角度來看,陶然所做的就是借顏料、畫葉子、喂晏舒蘭吃藥。

這明明都是人能做到的事情,但落在他眼裡,媽媽真的開始吃東西了,簡直是猶如神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