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魔(2 / 2)

一張小桌,三人圍坐,陶然和樊塵對麵坐,中間的那張椅子上放了一麵煉魂幡。

樊塵斟了三杯酒,第一杯倒在地上:“敬那些從前死在正魔戰役裡的烈士英魂!”

第二杯敬的是浩天府的先人。

第三杯……

陶然按住了他的手腕,按照他這麼敬下去,什麼時候才是一個頭啊,明明最該敬的是他自己。

陶然舉杯,拉著樊塵和她碰杯:“敬我家玉華公子!”

翡翠杯相擊,音色清脆,杯中清酒搖曳,樊塵微微一笑,那笑容裡仿佛帶著落花的香氣,陶然一時分不清是酒香,還是他的笑容更美。

明明是魂體狀態的青雲子,卻仍舊紅了眼眶有了淚意,為這數十年難得一遇的勝利,也為小徒兒遇到了陶然。

陶然喝多了酒,有點上頭,拿著銀筷子敲擊玉碗,隨口唱起一段家鄉小調,她並不擅長唱歌,其實有點五音不全,但音色清甜,聽來十分舒服。

樊塵見她還要喝,攔住了她:“圓圓,靈酒後勁大,不能貪杯。”

醉酒的陶然笑容嬌憨:“公子會唱歌嗎?”

樊塵:“小時候師父教過我,浩天府的府歌,有時宗門祭祀,弟子們會齊聲唱和。”

陶然了然,類似於現代社會的班歌、校歌什麼的,“我來給公子伴奏。”她把玉碗、玉杯擺了一排,敲擊的音符高低錯落。

樊塵開口清唱:“巍巍浩天,屹立北冠……”

月下生輝,流雲散落,雪衣公子那一曲清歌,直到很多年以後,還縈繞在陶然的耳畔。

****

魔教戰敗、石崇戰死的消息傳來。

蛇蠍姥姥本來在喝處子心頭血,才喝了一半,就“砰”地一聲把碗砸下,厲聲道:“這是怎麼回事?”

她的功法有缺陷,並不擅長久戰,類比成手機就是,電量續航能力比較差,因此一向很注重對於手下的培養。

她需要人來為自己做事,能不親自動手,就不親自動手;就算一定要動手,也隻壓軸一擊,還是要手下先幫忙消耗一波對手。

蛇蠍姥姥親自排查此事,毒丹和陣法看不出什麼,但情報這一項追著往下查,就有一些很意外的東西了。

最近審訊室那邊意外死亡的正道戰俘不少啊……

與此同時,樊塵的煉魂幡越來越強。

第一個是從菩提山的明空開始的?

由於那碗心頭血沒喝完,蛇蠍姥姥臉上的皮膚,一半嫩滑如少女,一半枯皺如老者,她去審訊室的路上,連一個敢抬頭看她的弟子都沒有,生怕被她挖了眼睛。

從宗門的記錄來看,明空那老禿驢是被右護法打死的,可是現場根本沒有他的功法痕跡,反而殘餘著一絲煉魂幡的氣息。

最近死去的那些審訊對象,宗門檔案經手人全是右護法的手下。

蛇蠍姥姥比誰都更懂玩弄心術這一套,七七八八地拚湊出了一個可能,右護法想要拉攏樊塵,但是又沒有修煉資源,隻能以這些意外死亡的審訊者殘魂,壯大樊塵的煉魂幡。

至於情報信息,明空那老禿驢不管怎麼被折磨,都一句也不肯招,又怎麼肯在恨之入骨的樊塵麵前說出來?

分明是右護法借樊塵的手,用這些假的情報來坑害石崇!

“好啊,從前不管在魔極宗如何內鬥,起碼正魔戰場上一致對外,現在這老東西連這條底線都踩?那就彆怪我心狠手辣!”

魔極宗東西南北四部首座,分彆是東方青龍首座、西方白虎首座、南方朱雀首座、北方玄武首座,各個都是辟海境大圓滿修為,並且在大圓滿境界停留許多年,實力深不可測。

其中白虎首座、朱雀首座、玄武首座,都是蛇蠍姥姥的人,同時向右護法發起挑戰。

魔教有這樣一條規則,下位者對於上位者發起的挑戰,對方必須接受。

聽到石崇戰死,右護法本來還在開心,“石崇這白眼狼該死,死得好,死得妙啊!蛇蠍姥姥花大價錢,從我身邊挖走他,現在賠死了吧?”

結果下一秒就收到了三封戰書,“石崇死了,老妖婆這是惱羞成怒,想要我的命了?”

擺在右護法麵前的,隻有兩條路。

第一,他直接投降,乾乾脆脆地讓出右護法寶座。

到時候東西南北四部首座,為了搶右護法之位,恐怕打要打出狗腦子。

但那樣一來,他也就不可能再享有原本屬於右護法的利益,包括但不限於南大陸近三成國家的供奉、魔極宗每月的月例、正魔戰場的戰俘等等。

他的血海神功,離不了殺人,被殺的人從哪裡來?還不是那些供奉。

這是最蠢的做法,表麵上看起來是急流勇退,可以為養傷爭取時機,然而沒有相應的資源,他的傷勢隻會越拖越重。

更何況,蛇蠍姥姥篤定主意想殺他,他明麵上退了,她多的是陰招,根本防不勝防。

要麼就是應戰!

右護法必須要接受挑戰,但卻可以自行安排時間,隻要在半年之內應戰即可。

“如果樊塵能幫我在虹淵秘境取得天玄芝,等我傷勢徹底恢複,這些宵小又有何懼?正好在擂台上殺了他們,扶持我的人上位,徹底把東西南北四部掌握在我手中。”

當然,右護法並沒有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不是把寶全都押在樊塵一個人身上,同時也在培植其他適合進入虹淵秘境的人選。

蛇蠍姥姥那邊同樣如此,她也要培養手下,同樣劍指虹淵秘境,隻不過目的是為了搶奪天玄芝。她的想法損得很,哪怕毀了天玄芝呢,再不濟故意送給正道,總之不能讓右護法得手。

左右兩大護法過招,雙方你來我往,鬨得不可開交,整個魔極宗上下氣氛劍拔弩張。

上層弟子動不動就拔劍相向,輕則血濺當場,重則人頭落地,下層弟子人人自危,生怕一不小心就小命不保。

魔極宗大環境向來殘酷,弟子生存不易,可最近殘酷的過分了。

也有人暗中求見陰煞老祖,就是那一日在摘星樓負責主持新人教眾考驗的聖子:“教主大人,我總覺得聖教最近的風波,透著一股詭異的氣息,東十五域這場大敗,更是十分古怪。

細細分析戰爭失利的原因,蝕日魔霧的毒丹解藥,是在樊塵加入聖教之後研發出來的,合擊陣法同樣如此,而情報一事,更是樊塵直接經手……我懷疑樊塵墮魔是假,來聖教做臥底是真!”

陰煞老祖搖頭:“不可能,樊塵來了魔極宗以後,還沒有離開過南大陸,我布置下的陣法,隔絕一切傳訊手段。至於他有沒有經其他人的手,把消息遞出去,這一點你們應該比我清楚,盯在他身上的眼睛那麼多,他可有和誰有過密接觸?”

“沒有,他日日來往的人,隻有院子裡那個傻妞。唯一能說得上話的人,也就是何管事,我來之前,已經對何管事用過特殊的搜魂手段了,何管事對聖教的忠心無需懷疑。老祖,我實在懷疑樊塵,世上可有什麼手段,能越過您布置下的陣法,傳遞訊息嗎?”

陰煞老祖沉思了好久,才說道:“還真有這麼一種方法,傳說中如果能將太虛劍法修煉到極致,劍心澄明,是可以修煉出劍府的,劍府是一種超脫我們所理解的時間、空間的存在,如果是玄妙如劍府,或許本尊防不住。

但這絕無可能,即便是在上界,也從沒聽說過誰真的修煉出了劍府,傳說就隻是傳說而已。連上界那些不世出的劍道天才,一劍能鎮壓一整個時代,終生都無法觸摸到劍府,它更像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傳說,說不定隻是上古時劍修編出來,騙人紮根劍道罷了。

就算退一萬步,樊塵真的修煉出了劍府,那他如今就有戰絕巔的實力,順風順水地修煉下去,十年之內白日飛升是鐵板釘釘的事情,劍府天才到了上界都是劍道的寶貝,那些一等一的宗門搶著要他,何必和浩天府的葉鴻搶什麼機緣,嫉妒葉鴻的天分?

再再退上一萬步,那等層次的劍府天才,何必墮魔加入魔極宗?那不是自毀前程嗎?劍心可比道心要求更加清明澄澈,不染絲毫塵埃,樊塵如今在魔極宗做的這些事,使用血池修煉魔功、食用紫河車來補血氣、奸|淫孩童智商的傻妞、親手殺害正道同仁……他的劍心蒙塵,劍府要不了多久就會崩潰的。

樊塵要真是劍府天才,肯定不聲不響地修煉,苟起來發育,生怕被我盯上。他傻嗎?放著白日飛升的康莊大道不走,墮入魔道來毀了自己的劍心?你彆瞎想了,不過是一場局部的小戰役而已,死多少螻蟻又有什麼關係?仔細幫我留意煉器天才才是正事,等我把神魔器煉製好了,血祭南北大陸!”

陰煞老祖絕對想不明白,世上就是有樊塵這麼傻的人。

樊塵把天下蒼生擺的很大,把自己看得很輕。

天下為大,我為小。

樊塵目前打不過陰煞老祖這樣活了幾萬年的老魔頭,其他強者是絕巔境,是因為隻能修煉到這一步,老魔頭表現出來絕巔境的實力,卻是因為下界壓製他的真實修為,他真正的實力可比絕巔境強的多,手段波雲詭譎。

樊塵倒是能自己飛升,可飛升是一條單行道,一旦到了上界,想要再回來,根本不可能。

到時候整個南北大陸的百姓,豈不是留給陰煞老祖禍害?

書裡的樊塵,後來劍心蒙塵,劍府崩潰了。

可他從沒後悔過,當初背著師父的頭顱,孤身一人踏入魔極宗。

即便在天下人的眼裡,救他們的大英雄是葉鴻,樊塵是被釘在恥辱柱上的反派角色。

樊塵唯一悔的隻是,這一路走來滿手殺孽。:,,,,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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