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1 / 2)

風月祖師爺 戲子祭酒 9738 字 4個月前

謝瑉走後, 蕭綏將餘下獵物射殺。

楚王屬下離得遠,頭又低得深,剛才具體發生了什麼,他們並不知道, 隻看到向來潔身自好、守身如玉的王爺, 莫名其妙抱了那個身份低微、舉止孟浪的小倌。

俞忠平離得近, 眼睛能閉上,耳朵卻不能抬手堵,那太誇張了, 是以多少聽到一些, 表情扭曲精彩,揩汗的頻率肉眼可見地快了起來。

蕭綏將弩放下, 轉頭似笑非笑問:“在想什麼?”

俞忠平萬萬沒想到主子會發問, 大腦一片空白, 隻能如實道:“屬下在想,主子對那小倌……”

主子沒說話, 就是示意他繼續說,俞忠平心下叫苦不迭, 硬著頭皮道:“那……那小倌若真沒問題, 府上多……多個伺候的,也……也挺好的……畢竟王爺身邊好多年都沒人……”

他越說越結巴,乾瘦的臉上本就無二兩肉,那二兩肉還不停顫抖。主子信任他善待他, 把他當老仆和半個長輩, 他知道,但這也不妨礙他緊張。

蕭綏拿起屬下遞來的布擦手,不置可否道:“你和他相處過一段時間, 你覺得他會願意安安分分呆在我府上?”

俞忠平一愣:“這……”

他倒是從沒想過這個問題,眼下主子這麼一提,他才覺得這個問題的答案似乎並不確定。

俞忠平踟躕不語,蕭綏皺眉道:“但說無妨。”

“若是旁人,自當千恩萬謝,在府上好生伺候您,若是謝瑉,”俞忠平頓了頓,誠實道,“屬下也不知道。不過他曾同屬下明確說過他想攀附權貴……”

蕭綏問:“攀附權貴得到想要的之後呢?”

俞忠平徹底茫然了:“屬下不知。”

蕭綏擦完手,扔下手中的布:“你不知道,我告訴你。他會把權貴丟掉。”

俞忠平震驚抬頭:“這……!”

他看著那塊被蕭綏用完丟棄的布,心情一時無比複雜。主子看人無數,豈會有錯?真聽主子說出來,他才知道那小倌到底有多大膽放肆。

俞忠平道:“若是旁人,或許會……主子一人之下,天人之姿,他斷然不會——”

蕭綏打斷:“錯了,再華麗光鮮的衣裳,對他而言也隻是一件衣裳。”

俞忠平默然。

“他把權貴當一時的梯/子,而非長久的靠山,“蕭綏頓了頓,抬頭望了一眼漸晚的天色,看向俞忠平,笑說,“雨停了,傘就該收了,我說的對嗎?”

俞忠平驀地想到了被謝瑉帶走的那把傘。

他當時不在現場,後來聽下人說,謝瑉要走了主子的傘,他原以為謝瑉要的是主子的庇護,可……

俞忠平道:“屬下先前失言,這等人不配在您身邊伺候。”

他雖關照謝瑉,到底親疏有彆,這等忘恩負義、過河拆橋之人,怎可在主子身邊伺候?

蕭綏看他一眼,又笑了。

俞忠平怔愣。主子很少笑,倒也不是為了威嚴故意端著,隻是大抵見慣了風浪,諸多情緒都體會儘了,對絕大多數事喪失了新鮮感,不再上心。偏偏今日,因那小倌,屢屢笑了。

“主子為何發笑?”

遠處,親軍正在處理屍體,楚王屬下牽著楚王的愛馬過來。

那馬通體赤紅,驚人的高大,頸項修長,鬃毛飄逸,步姿矯健優美,正昂首揚尾地走著。

說是屬下牽馬,其實是馬拽著人走。

它一看見他的主人,便雀躍地發出氣魄雄渾的嘶鳴聲。

它掙脫屬下的束縛,朝蕭綏飛奔過來,很快站在他跟前,一雙眼炯炯有神地看他。

蕭綏靠近它,它微低頭,蹭了蹭蕭綏的臉頰。

蕭綏摸了摸它的馬鬃,它瞬間乖順起來,依偎在他身側,像個嬌羞的女子。

牽馬的屬下過來,苦笑著朝俞忠平揚了揚鮮血淋漓的手心。

俞忠平無奈道:“我回去給你治去。”

俞忠平往前走了步,也不敢摸馬,看著它笑道:“赤騂也隻有主子您能治得住了。”

赤騂是馬的名字。它是匹汗血寶馬,性子烈得很,曾踢傷無數馴馬者,最後成了楚王蕭綏的坐騎,隨他馳騁沙場,所向披靡。

蕭綏道:“名馬多半性烈。”

“本王馴服過許多烈馬。”

俞忠平茫然了一會兒,腦中忽地浮現謝瑉的臉,醍醐灌頂。

主子這是要……!

蕭綏牽著馬往獵場外圍走,吩咐道:“跟守門的說,他再來,不用攔了,直接帶他來見我。他七日內不來,七日後若再出現,也不用再讓他進來了。”

俞忠平低下頭:“是。”

蕭綏頓了頓:“他自己走過來的,不用攔,甄太監送過來的,直接拒了。”

俞忠平不明所以,隻管聽令行事。

蕭綏又道:“以生門為中心,按身長七尺年輕男子算,去衡量下他們一個時辰最快能走多遠,然後按照這個距離,方圓多少裡內,暗中盤查,不要再出紕漏。”

俞忠平心下駭然,不敢遲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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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屬下攔著不讓進,胡車兒隻能眼巴巴地在外圍等,等到日落西山,謝瑉終於一個人出來了。

他正低頭,明顯心不在焉地走著。

胡車兒跑過去,見他神色間似有一絲惱怒,關切問道:“怎麼啦?是不是裡麵的人欺負你了?”

謝瑉抬頭:“沒有,沒事。”

“喔。”胡車兒迷迷糊糊應。

他跟著謝瑉一起往生門走,謝瑉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道:“我覺得不是所有器官,都有存在的必要。”

胡車兒好奇:“什麼叫器官?”

謝瑉:“……”

“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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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小倌很快收拾好了七零八落的心情。

二人到了生門前。生門白日裡已清掃乾淨,這會兒樓底下已經有了零星幾個下人。

看樣子甄太監還準備開這家青樓,先雇買下人,再養姑娘小倌。

正坐在椅子上嗑瓜子的下人見到門邊進來的人,立即端上諂媚的笑容,迎過來道:“您可總算回來啦,下午甄公公的人過來,帶了話,您不在,我給您記著呢。”

胡車兒一聽甄太監的名字就神色戒備。

那下人道:“他說,公公這兩天忙,今夜總算忙完了,明日要見您,讓您彆出去,在青樓裡等著他。”

謝瑉不語。甄太監這兩天忙什麼顯而易見,生門出了事,他一邊得拿銀子上下打點,一邊得請客吃飯,眼下連新一批下人都過來了,顯然楚王殺馬一事算是徹底了結了。

甄太監這會兒終於想起他,準備“用”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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