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瑉隻好硬著頭皮說:“乾,油,還有點腥。”
蕭綏笑了一聲:“人怎麼可能沒有口癖,不喜歡便不吃,試試這個。”
謝瑉盼望蕭綏趕緊放了他,蕭綏卻夾了幾個清淡點的菜讓他嘗,中間還無視他皺起的眉頭,讓他咽了幾塊肉。
“王爺不是說不喜歡的不吃?”
蕭綏說:“人總有私心,太瘦了本王抱著不舒服。”
俞忠平老臉一紅,深埋下頭。
謝瑉一直擔心蕭綏喂他的時候油滴在蕭綏身上,以至於好幾次咬到筷子,如今才發現那是蕭綏的筷子。
他看著蕭綏極自然地用被他咬過的筷子吃著,彆開視線,再也不說話了。
一頓飯下來,謝瑉吃得比以前多,卻沒什麼飽腹感。
整個過程俞忠平都暗暗看著,表情微妙古怪。
王爺從前於瑣事上向來沒什麼耐心,用膳都是風卷殘雲,吃飽了就去乾正事,再不然乾脆邊吃邊看書,邊吃邊聽屬下在邊上彙報,總是喜歡一心多用,就是經過大病之後,也沒在吃上花太多時間,勉強吃得慢些均衡些罷了,今日吃得這樣仔細,倒是史無前例。
果真是身邊有了人的好處麼?是時候該娶個王妃了。
蕭綏終於不再喂,謝瑉身子都僵了大半,腰上是蕭綏手臂的溫度。
“不用遷就本王。當然本王也不會遷就你,本王真不喜歡的地方會直說,所以無需擔心觸怒本王,當然你不喜歡的地方也可直言,需不需要調整是本王的事情,但本王給你說的權力。”
他一口一個本王,語氣平淡沒有起伏波動,內容也說教意味濃,像個嚴肅又刻板的長輩,謝瑉怒氣消了,謔意就上來,故意偏過頭將唇湊到蕭綏耳邊,輕輕地,低低地,帶著無限引誘地柔聲喊:“晏升。”
蕭綏手驀地一頓,神情微滯兩秒,過後不動聲色地將謝瑉放下,淡道:“書房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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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裡,蕭綏坐在上首看書,給賜座謝瑉,謝瑉坐在下麵,楚王屬下已將探查到的同謝瑉說了一遍。
昨夜來暗殺他的兩夥黑衣人一夥比一夥狠。一夥個個衣領內側縫了一顆毒藥,若是被抓被鉗製住雙手,低頭咬下領口上隻用一根細線穿著的毒藥,就能頃刻斃命,省了被折磨逼供的無邊苦楚。
這一夥二十餘人。
另一夥更狠,個個是服了毒來的,按照俞忠平的說法,殺完謝瑉,他們也就離死不遠了。
既然來之前已服毒,就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絕無可能在審訊下招出任何。
這一夥人數較少隻有區區幾人,卻個個身手不凡,都是被親軍統領製住的。
兩夥人都不可能透露出有用的信息,所以當時蕭綏下的是格殺勿論的命令,顯然是極清楚其中門道。
謝瑉抬頭:“他們可是猜到王爺會出手救我?還是覺得我的命值這麼多死士的命?”
蕭綏沒回答,問:“你覺得是誰?”
謝瑉笑了:“王爺說笑了,我哪裡猜得對。”
“說的是‘猜得對’,就是有猜測,說說看。”蕭綏揚手。
謝瑉道:“一夥可能是趙府的人,另一夥……”
蕭綏看向他。
謝瑉又笑了:“我統共也不認得幾夥人,認得的裡頭,外戚、皇家、王爺、宦黨,統共隻有這四夥人能養得起第二批那樣的死士。”
俞忠平看了眼坐在上首的蕭綏,忍不住插嘴道:“你怎麼將王爺也算進去了?”
“逐一排除罷了。”謝瑉道。
蕭綏片刻後道:“那你覺得是誰?”
“是誰不重要。”
蕭綏像是聽見什麼有趣的,問道:“為何?”
謝瑉道:“知道了我也防不住。”
謝瑉瞥了上首一眼,垂下眼睛:“王爺知道是誰才重要。”
書房裡立著的幾個幕僚微驚。
他們被叫來,聽說謝瑉也要一道議事,原以為會瞧見公私不分的場景,卻未承想這小倌並無半分逾矩,更無恃寵而驕。
蕭綏笑了一聲。謝瑉這話,便是明著問他要保護了。
“既然猜是趙府,趙家為何派人殺你?”蕭綏說。
謝瑉沉聲道:“我娘是誰殺的,就是誰派人來殺我的。”
幾位幕僚紛紛抬首看蕭綏,神色更奇。
蕭綏撂了書站起:“那你知不知道,昨日除了兩夥人殺你,還有一夥人來救你。”
謝瑉驀地抬頭,吃了一驚:“謝瑉不知。王爺從何處得知?”
昨夜分明隻有兩夥人,蕭綏所說的救他的那夥人,從始至終並未出現在轎子周圍。
蕭綏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那夥人喬裝打扮成平民,於王府各門不遠處蹲守,本王的人一出門,他們就自行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