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埃米爾乖嗎？
對於大部分自認為帶過他的人來說,埃米爾算是乖的。
雖然小孩子有時候也很皮，還很氣人，但他可以自己把自己照顧得很好,他總能找到讓他自己感到有趣的事兒,他不需要大人全部的注意力和精力，他還會貼心地反過來照顧一下大人。
前提是……普通時候的埃米爾。
而現在,被托尼期盼著“乖一點”的埃米爾,不是平日裡的埃米爾。此時的埃米爾惦記著他治愈世界的“大業”,一心想要把絕對需要照顧的斯塔克先生給治好！
在托尼的手落在自己腦袋上的時候,嘴裡叼著甜甜圈的小孩子以最快的速度伸手，兩隻手一起想要去捉住托尼的手。不過早有準備的成年人猜到了埃米爾的執著。
托尼摸了一把就鬆手,完完全全避開了埃米爾的小爪子。在埃米爾又一次伸爪子的時候，他後退一步,好像妥協一樣,雙手攤開——右手還抓著隻吃了一半的甜甜圈：
“OKOK，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讓我先完成工作怎麼樣？”
埃米爾頓時開始糾結了。
小孩子還叼著甜甜圈，砂糖的味道甜蜜得讓人幸福。他學著托尼咬了一大口，抓著剩下的半個甜甜圈，有一點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做。
他一邊覺得有工作要忙的大人應該去忙工作，一邊又覺得托尼這個大人不是他以前遇到過的大人,他盯著托尼看，有點警惕：
“……你不騙我？”
托尼特彆正經：“我什麼時候說過謊？來，從這出去的,右拐，那有個遊戲室,讓J陪你玩一會兒。”
埃米爾：“那你工作要忙到什麼時候？”
托尼這次是真的妥協了：“行行行，到你餓了喊我為止。等下帶你去吃點好吃的。”
他看著J貼心地引導埃米爾拐去遊戲室,回身雙手撐到工作台上，垂著頭，看起來有一點點頭痛：
“這小子還挺較真的。”
J管家一心多用：“Sir，埃米爾可以幫得上您。”
托尼翻了翻被他放在桌上的紙質資料，隨口回答：“嗯嗯。”
J管家對他的先生永遠是無奈的：“Sir……”
托尼合上了紙張：
“我相信這是個好孩子，他是真的想幫我解決問題，”他轉過頭，大步流星向前，手指點出幾個多餘的數據，從模擬模型中刪除，“所以呢？什麼原理？現代醫學？傳統醫學？還是神學？拜托，J，戴安娜是證明了希臘諸神不完全是神話傳說，可我不覺得那玩意兒應該用在我身上。”
男人說得漫不經心，眼神卻是冷靜的。
“地球已經比往常複雜很多，我清楚。外星人、變種人、神祗、各種各樣的超能力……你還記得吧，正義聯盟是怎麼出現的。”
三年前，黑暗君主達克賽德入侵地球。那時候的托尼都還不是鋼鐵俠，他隻能握著拳，沉默地看著那些慘劇上演。是那些超級英雄拚儘全力將反派趕出地球，也是從那一刻起，他們不再是各自城市裡的“傳說”，而擰成了一股新生力量。
三年的時間，越來越多的“未知”出現大眾視野中。
不同的能力，不同的來源，甚至不同的種族。
曾經沉寂收斂自己“不同”的人，會在如今暴露出自己的“不同”。那些人，有的是真心想做些好事，有的是嘩眾取寵，還有的，是想用這不同的力量，滿足自己的私欲，成為令人痛恨畏懼的“超級反派”。
到底是“超級英雄”導致“超級反派”出現，還是“超級反派”從來都在，隻是因為“超級英雄”宣告自己才跟著張揚起來。這個問題沒有答案。
“我們的科學進度可能已經跟不上那些異變。”托尼冷靜道，“但是至少，有些工作我還必須要做。”
身為完全的科學造物，身為陪伴托尼多年的管家，J先生懂他的意思。
托尼在很多人眼裡隻是個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他掌握著馬克裝甲的專利技術，又或者簡單地概括為“鋼鐵俠”，在很多人眼裡，包括美國軍方眼裡，完全不值得信任。
可事實上，拋去那些外在的限定去看，托尼從來不是一句“任性的天才”可以概括的。
馬克裝甲在軍方的超級士兵手裡，它會是“聽話的武器”；
可就算剝去他的戰衣，托尼·斯塔克依舊是鋼鐵俠。
他掛心整個世界，並為之而奮鬥。
他不後悔。
下午一點十八分，模擬實驗前期結束，他忙碌了大半個月的議題暫時收了個尾。
托尼甚至不顧形象地打了個哈欠，才動作一頓，想起了點什麼。
“……埃米爾呢？”
“他在遊戲室，”J管家第一時間回答道，“他已經等了你兩個小時十七分鐘。”
托尼：“……”
成年人的良心受到了一微秒的譴責。
他手插在口袋裡，站在遊戲室門口。門沒有關得很嚴，可以透過門縫偷聽到一點裡麵的聲音。
裡麵好像是在放什麼電影，隻有演員的對白聲，不過仔細聽聽，間歇性地好像有一點窸窸窣窣的瑣碎聲響。
托尼叩叩門，推開，沙發椅上的小孩子差點跳起來，心虛地把一堆零食往身後藏。
托尼：“……”
他簡直要笑了。埃米爾怕不是來野餐的，沙發上零零碎碎擺了七八種小零食，包裝袋空了兩三個，牛奶瓶子都有。小朋友剛剛拆了一個蛋黃三明治，還沒來得及咬，這時候抓著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心虛隻是一秒的功夫，既然已經被發現了，那就不躲了。剛剛在沙發上的時候埃米爾脫了鞋子，這時候就穿著襪子下沙發，左腳蹭蹭右腳，想裝作的無所畏懼，又還是有點慌。
托尼：“……餓了？”
埃米爾點頭，點點頭，再搖搖頭，搞得自己是不是真的餓了都不知道，偏偏藍眼睛一直往托尼身上瞟，什麼心思都寫在眼睛裡了。
他好像終於想通了什麼，終於做好了心理準備。他深呼吸，鼓足勁兒，雄糾糾氣昂昂地抬頭挺胸，五步邁到斯塔克先生麵前，雙手一擎，把三明治上貢。
托尼：“……”
我不是要你的三明治……
托尼麵無表情地低下一點腦袋，盯著小孩子看。
一鼓作氣，很快這口氣換了，埃米爾就又開始緊張。他沒說話，就是抓著三明治的手都有點要抖，他抿著嘴微微低頭，隻用那雙又大又圓，茫然還無辜的藍眼睛去追逐托尼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