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離家出走第〇九三天(1 / 2)

第93章

如果說傑森·托德的人生裡有多少他絕對在意的人,布魯斯·韋恩是頭一個。

他的童年大多是昏暗的色調,雖然不甘心,但他真的以為自己會在渾渾噩噩中長大,最後隨波逐流加入什麼幫派,死於爭鬥或者成功活下去晉升——直到他和布魯斯·韋恩、和蝙蝠俠站在一起,他的世界開始變得繽紛廣闊,灰色的記憶便都成了碎片,遺留在過去。

蝙蝠俠改變了他的人生。

然後,蝙蝠俠毀掉了他的人生。

傑森靠著對他的恨,對他的憤怒怨懟等等交織的情緒支撐著複活後艱難的每一天。

從拉撒路之泉複活的他負麵情緒非常強,就算他和布魯斯之間明明也有過他願意承認的美好,可最終不儘人意的結果讓他無法感受。所以,在他艱難的時光裡,在他需要溫暖的時候,他無法自控地想起埃米爾·亞馬遜。

想起小孩兒的友善、赤誠,想起他的一切。

傑森微微模糊的記憶裡好像蒙上了一層光,那些過往的記憶在反複的回味中似乎染上了一點彆“濾鏡”。

就算是這樣,裡一直到現在為止,傑森也不是很清楚到底應該怎麼總結埃米爾:

說他乖吧,他有時候根本是皮得過分;

說他皮吧,他在大多時候乖得是天使。

說他聰明吧,他有些時候偏偏認死理;

說他擰勁吧,他翻篇反而比誰都要快。

他總是能做出一點讓傑森根本沒有辦法預料的事兒,包括他曾經在蝙蝠洞裡看過的資料上記錄的那些,也包括現在。

——也就是他還傻著的時候才能跟上埃米爾的腦回路吧,還是因為小孩兒會跟他妥協的緣故。

回到現在。

他就不明白了,埃米爾到底在堅持什麼?就不能——把他放·出·來嗎?!

全身隻有臉是自由的傑森·蠶寶寶·托德嘴角向下,表情很臭。

傑森現在就貼牆坐著。

他身上是那個彼得·帕克搞出來的蛛網,一圈又一圈地纏繞著,粘性固定性很強,他到現在也不能掙脫,隻能暗暗算著時間,並且告誡自己絕對不可以再犯。

而幾分鐘前,不能動的他被埃米爾花了好大力氣,拖到牆角,再笑眯眯地給傑森擺了個乖乖倚牆坐著的造型,為了擺著方便,還給腿那摘了幾塊兒蛛網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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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森:“……”

沒等他組織出語言,埃米爾恍然大悟,抓過包,從裡頭掏出兩支有點眼熟的花來。

小少年高高興興地把花插在傑森左右肩頭,再在傑森大腿上拍一拍,語氣驕傲:

“這樣就好了,你乖乖等我一會兒。”

傑森一動不動:“好了埃米爾,我沒時間耗在這裡。”

埃米爾嘴角翹得好高:“是嗎?沒關係啦,我有時間。”

傑森:“……就不能把這破玩意兒給解開?”

埃米爾滿臉無辜:“不行哦,不如等它自然溶解吧。”

說完他就高高興興地回身敲門,把在房間裡團團轉的彼得叫出來乾活:“過來打掃啦彼得!”

傑森:“……”

青年擺正視線,不想讓餘光關注到那兩朵豔麗的玫瑰薔薇。他保持一動不動,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臭,看著彼得和埃米爾在那收拾房間。

彼得說到做到,主要是他在那整理,埃米爾坐在沙發上看文件。

傑森忍不住去盯著埃米爾看。

少年沒時間打理自己,黑發更長了點,大部分柔軟的發絲都被紮成了小揪揪綴在腦袋後頭,隻有些碎發安靜地垂在臉頰;少年纖長的手指摩挲著文件,撚起紙張,翻開了下一頁。

他開著台燈,燈光落在他臉上,打下完美的光影。一時之間,世界仿佛靜寂無聲,隻有那個人清淺的呼吸。

而當世界安靜下來的時候,他無法自控的那些憤怒就會如潮水般退去,退潮後的沙灘雖然還有水痕,卻不會再有翻滾的浪花。

他的視線在這一瞬有些迷離。

不需要思考,但是……很舒服。簡單的,讓他能忘卻那些痛苦,是他的求而不得。

他隻是看著,什麼都不用想,看著彼得拎著那袋子變得粘稠的白色液體固體混合物衝到埃米爾麵前。

彼得:“埃米爾!時間估算不太對,它們開始溶化了!”

埃米爾瞥了一眼袋子,眉頭皺了皺,眼睛裡是不加掩飾的嫌棄:“你覺不覺得——”

彼得義正言辭地接過話:“我覺得有點惡心,我會調整配方的,真的。我先下去丟垃圾,那個,他身上的應該也……”

他含含糊糊地說完就拎著兩袋垃圾跑了,隻留下埃米爾和傑森兩個人。

埃米爾放下文件,又蹲回傑森身邊。黑發青年身上的網明顯也變了形態,可傑森的狀態不對。埃米爾能從他的眼睛裡看到自己的倒影,但現在的傑森瞧著有點像是他的托德。

埃米爾看了眼手表,想看傑森什麼時候能反應過來。

而傑森不負所望,十秒之後才從恍惚中脫離。沒有放棄掙紮的他這次成功地把胳膊從那堆黏糊糊的蛛網液裡掙紮出來,然後忍無可忍地發出一聲嫌棄的“惡”。

傑森:“看夠了?”

埃米爾非常誠實:“沒有哦。”

傑森發出一聲唱反調的嗤笑:“我管你。”

他看都不再看埃米爾一眼,自顧自地從蛛網中掙脫。隻是有點良心地把它們糊在一起,還把那兩支花單獨放在了另一邊。

一條毛巾落在了他腦袋上。

埃米爾沒伸手,微微仰頭,看著傑森勉強打理好自己,從桌子上拿起棒球帽。

他突然開口:“你根本沒有好,是吧。”

傑森動作流暢,他把帽子扣在了腦袋上:“我很好。”少年驀地伸手,抓住了傑森的夾克衣擺。青年才剛邁開步,就被身後微不足道的力道給攔住,他隻好回頭,去看少年擺出的無辜臉。

埃米爾還蹲著,一雙藍眼睛像是迷茫霧氣的海,眼神無辜又柔軟,從高向下看,仰臉的角度讓少年看著更添一絲稚嫩,他抿嘴,上唇微微撅起,臉頰含著一口氣:

“我腿麻了哦。”

傑森:“……彆鬨。”

埃米爾:“麻了哦。”

傑森眼睫扇闔,微不可查地歎口氣。

他明知道——明知道不可能,也明知道眼前的少年是在故意說話,可他……就是沒辦法。

小少年已經不再揪著他的衣擺,而是衝傑森攤開掌心。他抓住傑森的手,順著他的力道站起來,沒鬆手。

他問:“你想做什麼呢,托德?”

埃米爾斂去了他慣常擺出的笑臉。少年眼中滿滿的都是關切:

“我不知道你到底……但是我知道,你根本沒有恢複,對吧?”

“我可以治愈廣義範圍的身體傷害、疾病,付出或多或少,我可以。但是我不能複活生命,不能讓失去的肢體重生,我也不能治愈所謂的‘精神疾病’。”他說,“對不起,托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