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嘻～腫了, 打腫了～”糖十八嘴角幾乎咧到了耳根, 邊幸災樂禍地笑著邊在空中飄來蕩去, 還好徐景衡看不見也聽不到, 不然恐怕會被嚇得厥回去。
飄在一旁的羅所嘴角抽搐, 果然腦袋大水也多, 這個人類挨打的時候身體裡裝著的可是你，真正被打腫的不也是你麼？
見徐景衡目瞪口呆的樣子，陶小冀開口解答了他的疑惑, “之前你被厲鬼附身，我揍了你一頓，然後抓出了厲鬼。”
被厲鬼附身？徐景衡一愣，怎麼可能，他身上可是還帶著重金求購而來的對付厲鬼的符籙, 厲鬼怎麼可能傷害到他。
徐景衡不可置信, 可是陶小冀的表情實在自然得不像假話，他又確實缺失了一大段記憶，身體上的巨大改變更做不得假。
下意識皺起的眉頭牽動了傷口，徐景衡疼得呲牙咧嘴大口吸氣，但心中的疑惑讓他顧不上外傷。隻見他掙紮著半坐起來，伸手在西服內側的暗袋裡一摸, 掏出個抽繩小袋子。
金黃的袋身上還印著淺灰色紋路，頗有些神秘感。撥開袋口，徐景衡小心翼翼地拿出裡麵的東西。
那是一張折疊成方形的黃紙，紙質粗糙且單薄, 跟絹絲的袋子一比更像是隨手撿來的垃圾。
在小饕餮好奇的目光中，徐景衡顫抖著展開黃紙露出上麵墨色勾畫的複雜紋路來。
“黃符！大哥快跑！”落後一步飄著的羅所大叫一聲，聲音惶恐。
“嘻嘻嘻～”倒是糖十八仍然放鬆地飄在空中，陰陽怪氣地嘲笑他，“假的，那是假的，你這個膽小鬼，小膽鬼，哈哈哈～”
自從接受了棉花糖身份，糖十八也不再想著扮鬼王、裝骨氣，而是徹底放飛自我破罐子破摔了。
“我有符。”徐景衡舉著黃符給陶小冀看，所以怎麼會被厲鬼附身呢？
“假的。”小饕餮轉達糖十八的話。
“啊？”徐景衡覺得自他醒來以後，做的最多的表情恐怕就是懵逼了，不是他這個精英人士沒見識，實在是轉折過於大。
“附在你身上的厲鬼說，你這張黃符是假的。”小饕餮說。
假的？這可是重金求到的黃符啊，不對，更關鍵的是前半句，附在他身上的厲鬼說……
“鬼、鬼、鬼還在？！”徐景衡渾身打了個冷顫，疑神疑鬼地向四周看去，隻覺得林間被風吹動的樹影都令他寒毛直豎。
“我就在你麵前啊。”糖十八惡趣味地飄到徐景衡身邊擠眉弄眼。不過他沒得意兩秒便被嫌棄他遮擋視線的小饕餮給扯到了一邊。
“厲鬼已經變成糖了。”小饕餮說。
徐景衡：……tang是什麼，天師之間的黑話嗎？
不管怎麼說，雖然看不到厲鬼也沒聽明白厲鬼的下場，徐景衡卻已經認定小饕餮是個極其厲害的天師了。不厲害的話能靠揍一頓就把厲鬼抓住嗎？不厲害的話能把厲鬼變成tang嗎？
徐景衡說不好小饕餮的具體實力，但肯定比裝模作樣高價賣符給他的偽天師強。什麼隱居村落與世無爭的大師，騙子，都是騙子。
醒來這麼一會兒，徐景衡身上的力氣漸漸恢複，他掙紮著站起來，對小饕餮道謝，“謝，嘶，謝謝大師捉鬼救命。”
徐景衡邊說邊連連鞠躬，態度十分恭敬，在這個鬼類橫行的靈異小世界裡，有真才實學的天師頗受人們的尊崇和敬畏，哪怕不能交好也絕對不能得罪。先是見識了老板家鬨鬼，後又被厲鬼附身，徐景衡現在可比一般人敬畏多了。
“大師，我似、是閻氏集團的董似長助理，徐景衡。”徐景衡從西裝口袋裡掏出張簡約的白色名片，雙手遞上。
陶小冀接過名片，說，“我叫許言，不是大師。”
看看，假天師四處招搖撞騙，真大師卻如此低調，這就是境界，這就是風範。顯然徐景衡並不信小饕餮的話，反而更加信服了。
但既然大師本人過於低調，不願意宣揚身份，他也就識相地當作不知道好了。
“大、許先生今天救了我，我一定要重謝。”徐景衡改口道，不管怎樣，先跟大師搞好關係總沒錯。
“你不用謝我。”小饕餮心情很好地擺擺手，他才不是為了救人呢，隻是抓食物罷了。
事實確實如此，要不是有糖十八附身的情況在，徐景衡現在說不定已經被小饕餮和羅所二人組嚇得涕泗橫流了。
但徐景衡不知道啊，他隻覺得高人就是高人，不居功不傲慢，遇事靠得住，比收了他五十萬卻賣張假符的假天師高了不知多少。
想起假黃符徐景衡就來氣，這可不比假鞋假玩具，用兩天壞了大不了扔掉認倒黴，想想看，要是自家老板信了假符不去做其他準備，等惡鬼一到，那可就要人命了。
“許先生。”後怕不已的徐景衡突然想到什麼，試探著問，“您既然能抓厲鬼，想必在畫符一道上也很有造詣吧。”
雖然大師不想承認天師身份，但為了老板一家，他還是得問問。
“噗。”
“噗，哈哈！”
第一次，糖十八和羅所表情同步，不約而同地大笑起來。
“嘿，看到沒，這個人類好蠢，把厲鬼當天師，還要請鬼畫符，真鬼畫符啊，哈哈哈。”因為徐景衡不好使的眼睛，糖十八笑得在空中直打滾。
羅所也低頭緊捂著嘴，肩膀抖個不停。
天師可是厲鬼的大敵，黃符更是天師收服、絞殺厲鬼的武器，是個鬼就沒有不恨沒有不怕的。
聽了徐景衡的問話，他們以為小饕餮會勃然大怒直接拍飛徐景衡，再不濟也會斷然否認，卻沒想到小饕餮竟然饒有興致地接了話。
“畫符？這樣的黃符？”陶小冀指了指地上被徐景衡泄憤揉做一團的黃紙。
“對的，大、許先生身上還有嗎？驅鬼、護身都行，我願花重金購買。”徐景衡連連點頭，其實他更想直接邀請小饕餮去老板家裡捉鬼，可又怕低調的大師拒絕，就想先買張符保底再慢慢商量捉鬼的事。
“我沒畫過。”小饕餮搖搖頭。
徐景衡心裡咯噔一下，在他的認知裡，有點修為的天師肯定都會畫符，高人連厲鬼都能捉又怎麼可能不會，顯然這是人家不想賣符的托詞啊。
真·腦補帝瞬間補足了一場隱士高人行走天涯仗義捉鬼，卻不願與世俗牽扯的大戲，腫成豬頭的臉上一會兒糾結一會兒感歎。
小饕餮可不知道徐景衡的腦中電影，他撿起地上的黃符展開細瞧，傳承記憶中也有些捉鬼的法術，符籙便是最常見的一種。
黃紙上的黑色墨跡歪斜曲折，看起來像是某種文字變體又像是一副古怪的圖畫。雖然糖十八斷定這是張無用的假符，但小饕餮還是從某些筆畫上感覺到了淡淡的能量波動。
可惜，畫符的人確實學藝不精，符畫得亂七八糟，軌跡半對半錯，能量還沒完全勾勒成形就散掉了，所以這符才成了對鬼無用的廢符。
“黃符啊。”小饕餮思考，饕餮一族的傳承裡記載了許多畫符的方法，都是前輩們在不同世界收集學到的。綜合來看，這些法術大同小異，核心卻隻有一個，就是在繪製符文的同時引入並封印能量，使其具有不同能力。
如果利用畫符的方法在紙上畫些彆的東西呢？小饕餮頓時興趣大起，轉頭問徐景衡，“你有筆嗎？”
徐景衡的思緒還沒從高人行俠記中抽離出來，順嘴就接了話，“筆？哦，簽字筆行嗎？”作為全能助理，筆可是不能缺少的。
“行。”管什麼筆呢，能畫就行了。
小饕餮接過簽字筆，又拿出徐景衡之前遞過來的名片，左手托著名片右手執筆開畫。
見到他的反常舉動，徐景衡一人、羅所兩鬼都圍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