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橫濱郊外,西部山嶽地帶。
在茂密樹林中,屹立著一棟有些年頭的洋房。
這棟建築雖然已經被風雨侵蝕,牆瓦褪色,但從結構設計上依舊能看出過去的精致輝煌。
廢棄的洋房目前正為一些遠道而來的客人遮風擋雨。
客人們是不被橫濱歡迎的偷渡客,不過洋房不在意這些,難得到來的訪客為它注入了人氣……
嗯……或許也沒有注入。
這些客人們幾乎都披著灰撲撲的破爛鬥篷,來往進出用兜帽遮住自己的臉,來去匆匆、行跡鬼祟,仿佛他們是見不得光的幽靈或吸血鬼。
這些人到來了半個月,卻沒有打掃它這棟臨時基地的意思。
角落裡的蜘蛛網,地上薄薄鋪了一層的灰塵,這些臟東西在他們眼中好像都不存在一樣。
這群人每天都是鬥篷一裹,席地而坐,若無其事地進食或者休憩,再了不得擦擦自己的手/槍,連對話都少得可憐。
洋房剛開始是不理解的,怎麼會有人類把自己的生活過成這個鬼德行。
後來發現了一件小事,便不再期待自己會真的被當作「家」使用。
——這群幽靈的數量在不斷減少。
今天少一個,後天少兩個,下周再少一個……這些人再也沒回來過,洋房猜測他們是死了。
而且作為同伴,其他鬥篷人並不為同伴的死亡悲痛,反而歸來時情緒有幾分雀躍。
洋房不理解,洋房大感震撼。
人類可真奇怪,居然會為了死亡歡欣鼓舞。
房子所不知道的是,這群灰色幽靈從歐洲飄到日本橫濱,為的就是被死神的鐮刀審判。
他們是一群被國家背叛的人,屬於軍人的執念讓他們追尋著戰場。
幽靈們為同伴的得償所願而欣喜,並由衷期待自己也能獲得那份安寧,長眠於黑暗對他們這些人來講,不是悲劇,而是救贖。
但——
這真的救贖嗎?
安德烈·紀德靠在落地窗邊,倚著有金色刺繡的深紅色窗簾,偶爾會盯著外麵雜亂的樹叢這麼想。
但這種動搖很快又被拋在腦後。
亡靈的內驅動來源於這個念頭。
如果連這個執念,連作為軍人死在戰場上的執念都被否定掉了,他們這群人還能剩下什麼呢?
Mimic四十多人,也不是誰都掙紮到了現在。
紀德也有部下情緒崩潰,在被祖國拋棄之後自殺,但更多人憑借著一口氣吊著,想要死得其所。
他們當雇傭兵乾一些臟活。但由於是特殊部隊出身,還有少部分人擁有異能,即使異能隻能用於輔助,強悍的作戰意識和身體素質也碾壓了絕大多數同行。同伴們最多是重傷,唯一實現願望的戰友居然死於藥物不足。
他們想要更強悍的對手。
然而歐洲能和他們匹敵的部隊都屬於官方,Mimic身份特殊,沒有一個願意和他們碰上——都是一群孬種。
直到輾轉偷渡來橫濱。
這座城市暗流湧動,正在誕生新的秩序,紀德非常慶幸自己做了這個決定,抓住了這個特殊時機進入橫濱——因為港口黑/手/黨的實力還不錯。
至少那帶著人追捕他們、給他們設套的乾部很有頭腦;對方的徒弟、那個穿黑風衣的少年也有成長空間;據說港/黑重力使中原中也更厲害,可惜這位出差了,一時半會兒不能交手。
如果能把軍警和異能特務科逼著一起出手就好了。
可惜,按照之前的經驗看,這些屬於官方的勢力是不會想和Mimic打交道的,他大概隻能期待港/黑足夠厲害,能夠剿滅他們。
紀德看向會客廳內或坐或躺的下屬們,眼神溫和又平靜。
紀德的副司令走了過來,彙報完PortMafia今次以賭/場設套,致使他們的部下兩死一被捕後,看著紀德欲言又止。
“沒事的。”安德烈·紀德知道他要說什麼,“我也會獲得屬於我的平靜,一定。”
等中原中也回來,有名的雙黑合璧,怎麼著也能對付他的異能力「窄門」吧?
……可千萬彆讓他失望啊。
***
Lupin酒吧的門被推開了。
織田作之助扭頭看去,發現進來的人是剛剛太宰治口中據說失蹤了的阪口安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