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2 / 2)

此後很多年,錢夕月都再也沒有見過那個說過些日子便來看他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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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落推開擋路的巨石從廢墟裡爬出來,心裡把係統罵了千百遍。

這一次穿越係統又沒告訴他目的地跟時間,比上次更過分的是,係統這次還把他扔在了一個坍塌的山洞裡。

桑落穿過來之後整整一個小時都浪費在清理路障上麵了。

重見天日的桑落找個快乾淨的石頭坐下,他看看天看看地,覺得這環境有點眼熟。

“???”桑落反應過來了,“這不還在龍井山麼!”

桑落又站起來走了一圈,他觀察周圍的地形雖然跟記憶裡的有些出入,但是的確還是龍井山。

這地形的變化也很好解釋嘛,當時他為了實現自己的“劇情殺”轟塌了龍族古墓,龍族古墓相當於龍井山地基的一部分,它一坍塌,這龍井山的地勢必然會因此發生變化。

好在變化並不是很大,還沒有到“滄海桑田”那一步。

既然是在龍井山,那肯定得先去找黃俊朗以及錢夕月那個小崽子了。

麵對稍微還是有些陌生的環境,桑落懵了一會兒也就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在往黃俊朗洞府的路上,桑落還是有點忐忑的,畢竟他也不知道現在已經過去了多久了,錢夕月那小崽子是不是已經長成大孩子了。

“小孩兒忘性大啊,那小家夥估計都記不得我了吧。”桑落想。

然而,現實終究辜負了桑落的“一路忐忑”。

黃俊朗的洞府,那個不大的山洞前本有條石頭鋪的小路,如今這條小路已經被落葉淹沒不見蹤影。

而山洞門口原先當做裝飾留下的藤蘿如今爬滿了山壁,將洞口遮得嚴嚴實實。

這是很久沒有人居住的樣子了。

桑落走在那條堆滿落葉的小路上,從這裡到洞口二十三塊青石板,一個不少。

桑落撥開厚厚的藤蘿“門簾”,取出身上的火折子打開,幽暗的山洞被照亮。

桌子、床、還有買來給錢夕月看的書都在呢,隻是積了好厚的灰塵。

“書時多了一些。”桑落嘟囔著,“不過,竟然真的沒有人在了啊。”

雖然久無人居住,但這山洞除了灰塵有些多外,倒是跟記憶裡一樣乾淨整潔。

燈裡還有燈油,桑落點燃。

如今是春夏交界,桑落身上穿的仍是深秋的衣服,有些不大合適,他打開黃俊朗用山中老竹做的衣櫃,衣櫃裡有他的衣服,同時黃俊朗的和錢夕月的也在。

桑落取出來一套穿上。

“看來他們離開的時候什麼都沒有帶走。”桑落換好衣服熄滅了油燈,“也不知道是去了哪裡。”

桑落慢悠悠走出山洞,抬眼便看到了山洞對麵那棵銀杏樹。

銀杏,又名公孫樹,是一種可以活很久很久的植物。

那三個月,桑落每日無聊時都會坐在這裡發呆,看著銀杏樹的葉子一點點變黃。

可如今,這一棵銀杏卻死了。

樹枝呈現出毫無生機的灰白色,在生機正濃的春夏交接之時枝丫上也沒有一片葉子。

桑落心裡不大舒服,澀澀的,若是深究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說不出個所以然,想不明白,桑落便不管了,任由這滋味在心裡泛著,沒一會兒也就什麼都覺不著了。

桑落知道自己現在第一要做的事就是確認如今的時代再次去找到錢夕月,所以桑落並沒有在這處長久停留,隻是走之前,他將一絲妖力送給了那棵好像已經枯死的銀杏樹。

桑落去了龍井村,那村子也變成了人走房空的荒村,桑落隻好去了山下的小鎮。

小鎮倒還是原先的模樣,街道房屋幾乎沒有改變,隻是商鋪的貨架、酒樓的菜譜都換上了桑落沒見過的東西。

桑落覺得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畢竟對他來說時間隻過去了兩個小時,但是整個世界卻已經過了很久,這種微妙的時間差,讓一切都陌生又熟悉。

好在貨幣沒有變,桑落身上還帶著那日采購剩下的零錢,錢很少不過也足夠他點兩個小菜跟店小二打聽一下如今的時代。

小鎮的民風依舊淳樸,小二把桑落當成了外地來的客人,更加熱情,什麼都與桑落說了。

原來是十二年後了啊。

此時離桑落“離開”已經過去的十二年。

十二年,算來錢夕月應該已經快要二十歲了。

桑落記得明靜訓拿給他的資料,那上麵說錢夕月十五歲時就回到了南州錢家。

“原來已經走了五年了,怪不得。”桑落感慨一聲。

“公子你是來找朋友麼?”店小二好奇道。

桑落微微一笑:“算是吧。十幾年前來過這裡,我記得那時這龍井山上是有一個村子的,如今那村子可還在?”

那店小二聽到桑落的話麵色有些尷尬。

“公子看著年紀也不大呀?”店小二道。

“修道之人所以看著年輕些。”桑落說,“小哥不願說那村子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我能有什麼難言之隱啊。”店小二不好意思笑了笑,“隻是這也算是我們這兒一件不大好的事情,所以我們一向都不說的,不過既然公子原先來過這裡,那告訴你也不妨。”

“那山上原先住的是一些逃荒來的可憐人,但是誰知後來一群惡匪來到了山上把那些可憐人都殺了然後在山上建了個村子,這都是好幾百年前的事了。”店小二說,“咱們這裡對龍井山有忌諱,一般是不上山的,所以那山上住的流民還是惡匪咱們也分不清不是。直到五年前,朝廷突然派了個大將軍來,官兵們封山將那一村的人都抓了起來我們才知道他們是惡匪之後,官兵們在山上挖出好多白骨,都是被那些人害死的。”

店小二唏噓了半天:“那會兒我也就十二歲,還偷偷跟著官兵上山看了,我還記得那個來的將軍叫‘白梨昭錦’。原先不知道,後來聽人說,那位將軍可是鼎鼎有名的妖將,是大將軍。既然朝廷都讓大將軍來了,可見那山裡的惡匪一定是罪孽滔天的。”

“而且,此後每年,白梨昭錦將軍都會來巡視一次。”店小二說,“應該是怕那惡匪的餘孽作祟。”

這倒是有意思了。

桑落一直以為龍井村的覆滅是錢夕月做的,沒想到竟然是中州朝廷出手,而且派來的人還是白梨昭錦。

白梨昭錦早在錢夕月出生之前就已經是期無夢的義子了,他雖是朝廷的大將軍,但其實也隻有他的義父當朝國師期無夢能指揮得了他。

白梨昭錦來,一定是期無夢的意思。

隻是為何期無夢會這麼做?

而且白梨昭錦每年都來,這可不像剿匪,這分明是在等誰或者找東西啊。

“難不成是為了找我?”桑落想到此處嗤笑一聲搖了搖頭。

他現在可還跟期無夢沒關係呢,要說是錢夕月要找他他還信。

莫非錢夕月其實與期無夢有聯係?

桑落又立馬否定了這個猜測:“從錢長安跟白梨昭錦的事情來看,他們應該不是一路的。至於真相到底是什麼,看來還是得先去找到錢夕月才能知道了。”

桑落又向店小二詢問了往南州去的路。

“自然水路是最方便的,您從這街上往北走直走沒多久就是咱們的碼頭了,那碼頭上有往南州去的客船,走得是內海,如今季節正好是順流,約摸著四五天就能到。”店小二說,“公子出發前要備些乾糧,若是直接買船上的吃食有些貴了。”

桑落給了店小二一些銀錢作為答謝,吃過飯後便往碼頭去了。

碼頭附近有專門賣乾糧的地方,內海都是淡水,所以桑落沒有帶水,隻是買個竹筒,又去藥材鋪備了些簡單的藥,方便應付一些突發事件以及淨化飲水。

桑落用最後的銀子買了船票然後身無分文坐上了往南州去的客船。

桑落坐的是最普通的那種半運貨半拉客的船,環境不好,二十多個乘客睡在一個船艙裡,不過比著桑落曾經經曆過的春運大場麵,這都不算事兒。

桑落的床位在船艙最裡麵,附近堆得都是貨物,雖然有點雜亂但是也算是擁有了一個相對獨立的空間。

船是黃昏時出發的。

可是船剛開沒一會兒,甲板上就傳來了爭執聲,乘客們很多人都出去看熱鬨了。

“怎麼又上來一個?”

“那個人看著有些……反正我是有點害怕,裹得那麼嚴實。”

“他手上拿的那個用布條包著的肯定是兵器。”

“船艙本來就小再來一個哪裡擠得下。”

……

桑落耳力驚人,外麵的討論聲一字不差落到他耳朵裡。

桑落以為這事情與他無關,整了整枕頭,翻了個身閉上眼睛。

然而五分鐘後,船家穿過船艙來到了桑落麵前,身後還帶著一個人。

那人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外頭還罩了件黑色鬥篷,他手上提著的用布條包裹的東西應該是一把□□。

“小哥。”船家把桑落叫醒,“你看能不能讓這個小哥跟你湊活一天。”

“彆人都是拖家帶口的,就你是一個人,而且這個小哥就打擾你一天,明天晚上到了中州他便下去了。”店家說。

桑落的床正對著船艙的小窗,夕陽照著,他用胳膊擋了眼睛躺在床上。

桑落沒起來,輕飄飄說了一句:“他們付了錢我也付了錢,憑什麼讓我對付一下?你想讓我對付那便把錢退我一半?”

船家當然不想退錢,於是看了看身後的黑衣人。

“你今晚找個地方睡,把這兒讓給我,這是一千兩銀票。”黑衣人說著扔了張銀票給桑落。

桑落不爽了,翻了個身,胳膊雖然放下了但是頭發依舊遮住了臉。

“拿走你的錢自己找地方睡去。”桑落懟道。

“那我便殺了你。”黑衣人布包的□□指向桑落,布條略微滑落,露出的槍尖反射出冷光照在桑落眼上。

桑落嗤笑一聲,推開槍尖坐了起來。

桑落下巴微微揚起,一臉不屑:“那你試試。”

在太陽的餘暉裡,桑落的臉上仿佛鍍著一層聖光。

見到桑落的臉後黑衣人手上的槍拿不穩了。

“師……師父?”黑衣人的聲音有些慌張。

見到黑衣人的正臉時,桑落也不淡定了。

“臥槽,白梨昭錦?!!”桑落在心裡罵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