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陸灝臨用餐完畢,紀宛恬收拾好碗碟,端起托盤正要離開,卻聽陸灝臨忽然叫住自己,不徐不緩地說道:;以後老爺子再為難你,不用忍耐,隻管懟回去就是。
紀宛恬愣住,站在那,一臉茫然地望著他。
陸灝臨神色平淡,說得更為直接了些,;老爺子既欺軟也不怕硬,就算你再怎麼隱忍,他也不會對你有半點憐憫,相反地,他隻會越發輕賤你。反正左右都討不了好,你又何必忍聲吞氣委屈自己,不如率性而為,想乾就乾嘛。
他說的雲淡風氣,好像隻是在交代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但紀宛恬卻聽得有點不是滋味,莫名地覺得,他現在的內心,肯定不如他表麵這般波瀾不驚。
沉默片刻,她順從地應下來,;知道了,我會記住你的話。
陸灝臨抬眼看她,靜了幾秒,語氣溫軟了幾分,說道:;以後日子還長著,我不可能時時在你身邊,你得學會保護自己,彆讓自己吃虧,也彆讓我太擔心。
他神色是少見的坦誠,眼神溫柔得好像能融化的冰雪,幾乎要叫人招架不住,
紀宛恬看著他,一時竟品出了些許深情款款的味道,忽然有些無法直視他的眼睛,忙彆開視線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房間。
這場不大不小的風波,在這就算落下了帷幕,陸晨唯跟著陸天泰回老宅後,再也沒回來,而徐梓涵勉強住了一天,到底還是擔心小兒子,第三天還是匆匆忙忙地趕了回去。
於是,餐桌上吃飯的人又恢複成三人,紀宛恬按不住內心的擔憂,忍不住找艾瑞克打探了下,得知陸老爺子沒什麼異常,也就是還氣在頭上,陸晨唯和徐梓涵不好在這個節骨眼上再去刺激老爺子,所以才暫時不過來的。
人一少,家裡瞬間冷清了許多,特彆是遇到陸灝臨和艾瑞克加班不在家時,這種感覺就變得尤為明顯,紀宛恬也不知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寂寥的心情,明明以前她沒這麼多愁善感的。
隨著這種寂寞逐漸加深,她仔細琢磨了一下,最終得出的結論,就是她太閒了。
想想也是,她以前一直忙於各種兼職打工,要麼就是努力學習拿獎學金,每天忙得幾乎找不著北,如今忽然閒懈下來,不用去打工掙錢,陸灝臨也不再使喚她乾這乾那,空餘的時間自然就多了出來,也有功夫去想那些有的沒有的。
紀宛恬很不習慣這種悠閒的狀態,對她來說,年輕的時候就應該活得充實忙碌,無所事事優哉遊哉什麼的,那是七老八十退休後才能享受的時光。
這樣下去是不行的,為了不讓惰性與日俱增,她決定重新攬回女仆工作,主動承包各種清潔打雜活。
這都是她以前乾的活,早就做得熟心應手叫陸灝臨挑不出一個不好的刺,如今回歸本行,本來也不是什麼難事,但其他傭人一看到她要乾這些活,都被嚇了一大跳,紛紛上前阻止,不許她再沾那些活。
紀宛恬被這些人的反應弄得莫名其妙的,仔細一問,才知道原來這是陸灝臨的命令,鬱悶之下,她當即給陸灝臨打了電話,質問他這是什麼意思。
陸灝臨正在去巡視工地的路上,接到她的電話,低笑了聲,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就是故意的!紀宛恬悶聲悶氣地控訴,;陸灝臨,勞動權是每個公民的合法權利,你不能隨意剝奪我的正當權利!
陸灝臨揚了揚眉,也不跟她爭辯,隻問道:;你真的很閒?
;是啊,我都快閒出毛病來了。紀宛恬頓了一頓,正經地說道:;你要實在不讓我乾家裡的家務活,放我自己出去打工也行。
陸灝臨語氣頃刻沉下來,;你敢!
;hellip;hellip;紀宛恬就知道他會是這種反應,歎了口氣,鬱悶道:;那你倒是讓我乾活呀,不然我白領你的薪水,你不介意,我心裡都不好受。
陸灝臨靜了幾秒,輕哼了聲,;當鹹魚不好麼?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你彆身在福中不知福。
;免了吧,這個鹹魚誰愛當誰當吧,反正我敬謝不敏。紀宛恬懨懨地趴在桌上,兩隻眼睛無神地盯著麵前的手機屏幕,哀哀地請求說:;陸灝臨,我是說真的,你要麼就給我活乾,要麼就放我出去乾活,再這樣下去,我真的會變成廢人的。
聽她這語氣,好像情況還挺嚴重的,陸灝臨收起玩笑的心思,略一沉思,語氣正經了許多,;你真這麼想乾活?
紀宛恬從他話中聽出了希望,霍地一下坐直了身,用力點了點頭,;真的不能更真!
;好吧!陸灝臨似乎做了一個很重大的決定,鄭重道:;正好,我現在有個很重要的事需要你來協助。
紀宛恬頓時跟著緊張起來,微微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問道:;什麼?
;首先,你先進我的書房,走到我的書桌前。
大概是他語氣太過嚴肅,紀宛恬毫不懷疑地拿起手機,小跑著上了二樓進了他書房,依言走到書桌前,而後認真地問道:;然後呢?
;看到我書桌上的沙漏了麼?
紀宛恬垂下眸,一眼就鎖住電腦旁的沙漏,嗯了聲,繼而問道:;看到了,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