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點半。
唐榕第不知道多少次裹著被子在床上翻了個身。事實上她現在又困又累, 眼皮重得堪比從前連寫了十篇專欄稿, 但她卻始終沒有睡著。
這個周五晚發生的事，實在是有點多。
從做值日的時候周一則找上門來, 到言朝晉在籃球場入口處打了他, 再到電梯故障，最後艱難爬出來上樓，又……
她揉了揉臉，腦海裡又一次浮現出了之前在樓道裡，言朝晉低頭親上來的畫麵。
那其實是一個特彆蜻蜓點水的吻, 隻維持了大概半秒, 他就紅著臉主動退開了。
之後他大概是覺得這行為過於衝動和冒犯了，連看都不敢再看她。
唐榕當時的確有點被嚇了一跳，所以整個過程完全是大腦當機的狀態, 加上他退開得及時, 最後連推拒的功夫都省了。
唐榕：“……”
再之後兩人各自拿出鑰匙, 機械地開門回家。
唐榕甚至還接了宋莞一個吐槽同事的電話, 但掛上之後，完全想不起自己到底安慰了啥，人一放空，腦海裡出現的就是言朝晉, 就像是被下了什麼沒辦法把這件事忽略過去的魔咒。
這魔咒一直持續到快五點，她眼睛完全睜不開的時候。
上了一周的課, 又經曆了這麼一個驚心動魄的夜晚, 這一覺她睡得十分之沉。
等她再度睜眼, 正對著床的掛鐘時針已經指向2，眨了兩下眼，再稍微一動，餓意便洶湧來襲。
她抓了抓已經長至肩膀的頭發，翻身下去打開冰箱，想看看能給自己做什麼。
萬幸在下廚這件事上，她早就熟能生巧，就算心不在焉，也絕不會切到手燙到臉。
這個學期她不再去補課，但周末並未比上學期輕鬆多少，隻是把努力的重點科目從化學換成了英語。
吃完飯背完單詞，整理書桌的時候，她又看到了被自己放在最顯眼位置的那遝資料。
開學一個多月了，她當然已經把這些看完了，自己最感興趣的學校也圈了出來。
有兩所，都在美東地區，一所在紐約，一所在達勒姆。
按她原本的計劃，她今天應該再聯係一下唐裴，問問他的意見，也就是說最好回一趟家，因為憑唐裴的習慣，一定不會隻在電話裡和她聊這麼重要的事，八成還要給她發一些針對性資料。
但現在她卻有點提不起勁，好像打開屋門，外麵就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等她一樣。
這麼一糾結，就糾結到了天黑。
她沒有回家，也沒有聯係唐裴，唐裴卻忽然打了電話過來。
“喂，哥。”
“你租的房子是在你們學校正門對麵吧？”電話裡，唐裴的語氣帶了一絲疑惑。
唐榕：“？？！”
她直起腰，問：“你……你過來了嗎？”
“嗯，正好下周要來出差，就提前兩天回來了，順便來看看你。”唐裴說到這，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停頓了一下，“是那個叫嘉木苑的小區嗎？”
唐榕當然說是，隨後又報上了自己的樓號門牌號。
唐裴：“……行，我知道了。”
他這欲言又止的口氣隔著電話並不明顯，但還是叫唐榕聽出來了，畢竟她實在很了解自己的堂兄。
可電話已經掛斷，她也無法問什麼，隻得快速整理一下自己的屋子，準備迎接唐裴。
大概五分鐘後，屋外就響起了一陣很有節奏感的敲門聲。
唐榕把沙發上的毯子鋪平，踩著拖鞋去開門。結果門一打開，她看到的卻不止唐裴一個。
還有剛訓練完回來，頭發上還沾著汗珠的言朝晉。
這兩個人居然是坐同一部電梯一起上樓來的。
唐榕：“……”她想她知道唐裴之前為什麼欲言又止了。
去年他回來那次，她剛好接受言朝晉的邀請，去祝賀他奶奶生日，他就已經相當懷疑，現在他出差間隙抽空來看望她，又發現她和言朝晉住這麼近，怎麼可能不聯想。
果然，進來之後，唐裴一開口就在問：“對門那個男生，是我之前見過的那個吧。”
語氣肯定，顯然不是真的內心存疑。
唐榕：“呃，是他。”
唐裴掃了她一眼，又問：“我記得你之前說過，這房子是托同學給你打聽的，不會就是他吧？”
唐榕：“……是他。”
她這麼痛快就承認了，反倒叫唐裴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問下去。
屋子裡開了空調，他乾脆脫了大衣，在沙發上坐下，思考了片刻才接著道：“他也是一個人住？”
唐榕再度：“……”哥你等等，你不要往奇怪的方向想！
見她愣怔著神色不答，唐裴也知道答案了。
他嘖了一聲，道：“其實上次見麵，我就覺得這小子大概對你有點意思。”
唐榕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唐裴：“傻站著乾嘛，坐下先，我又不是來吃人的。”
唐榕乖乖過去坐下，試圖轉移話題：“那個，都六點了，哥你晚飯吃了嗎，我給你做點？”
唐裴擺手：“彆忙了，一會兒出去吃吧，我請你。”
“……噢。”
“說回那小子。”唐裴又道，“你不用這麼緊張，你上學期成績進步這麼大，我相信你就算跟人談戀愛，也肯定不會談得把學習扔到腦後的。”
雖然這話讓唐榕有一絲感動，但她還是認真地表示：“我們沒談戀愛。”
唐裴：“我隻是說如果你談戀愛我不也不會太擔心。”
他沒說的是，反正之後出國讀大學，長時間見不到麵，淡了的可能性非常大。
可惜他不知道，言朝晉高中畢業後的規劃到底是什麼。
唐榕揉著額角：“好了好了，你最開明行了吧！”
“晚上想吃什麼？”他終於放過了她，轉而聊起晚飯的事。
“這附近我都吃得差不多了，如果你不急著走，倒是可以跟我一起去趟超市，買回來我自己做。”唐榕說，“反正我看你好像也不餓。”
唐裴是吃過她做的菜的，也很喜歡，但考慮到她平時學習已經很忙碌，還是不想她辛苦一場。
他想了想，說也不一定要在附近吃啊。
“去家附近轉轉吧，我記得那邊新開了好幾家商場。”他說著從沙發上站起來，順帶瞥到了一旁書桌上，被她翻得紙張變形的那遝資料。
於是他又接著問道：“怎麼樣，有沒有什麼感興趣的學校了？”
唐榕本來就想著今天跟他聊一下這事，現在聽到他問，立刻道：“有兩所我覺得可以的，但我感覺都挺難上的。”
唐裴：“哦？哪兩所？”
“哥倫比亞和杜克。”她嘖了一聲。
“那是真不好上。”他板著臉認真陳述，“不過你提早開始準備，希望也不小，實在不行，到時候先讀一年預科，適應了那邊的教學模式再考，應該會好一點。”
“那哥你覺得哪一所更合適點？”唐榕問。
“這個得看你自己更看重哪方麵。”他說，“反正都是好學校，你自己衡量就可以，也不用顧慮哥大在紐約消費高什麼的，我回頭讓人再找些資料給你，你慢慢想，不急。”
兄妹倆說完這個話題，唐裴就表示，可以下樓準備去家附近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