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這陣子一直借住在縣府,薑芃姬原本是想給她安排一間二進的宅子,不過她覺得無功不受祿,等她在縣府積滿一定資曆之後再拿獎勵,免得人心不服,飽受旁人詬病。
薑芃姬知道上官婉的倔強,對此也沒有太過堅持。
她住在縣府也好,至少沒人敢無視上官婉,政務廳那些女郎更不敢輕蔑怠慢她。
靠著底蘊,政務廳的工作她上手得很快,那些女郎也漸漸對她佩服,承認她這個上司。
因為大軍出征帶走不少人才,政務廳的壓力陡然增加,上官婉忙到四更天才堪堪忙完。
以冰冷的井水靧麵,洗去困意,整個人勉強清醒了兩分。
青衣軍大肆進攻,兵卒在城外禦敵,上官婉擔心萬分卻也幫不上多少忙,隻能做好手頭的工作,儘量減輕政務。她預備回房間小憩一會兒,一邊走一邊用拳頭輕輕捶打脖頸酸脹之處。
走到半路,她眼尖地看到走廊快速飄過一陣黑影,一顆心陡然提了起來。
“誰在那裡!”上官婉暗中拔出腰間插著的短刀,警惕地望著那處。
過了一會兒,那個黑影停下來,對著她道,“原來是上官娘子。”
這個聲音……不是蘭亭姐姐身邊的侍女踏雪麼?
繃緊的神經鬆了下來,上官婉歎了一聲道,“原來是踏雪姐姐啊,嚇我一跳。”
她上前說道,“姐姐這是要起夜?怎麼也不點著燈,要是沒看清東西絆倒了,那就不好了。”
上官婉點開火折子,發現她手中還提著燈,便幫踏雪將燈點燃了。
她就說麼,半夜起床如廁,哪裡會不點燈,八成是剛才夜風太大給吹滅了。
“多謝上官娘子。”踏雪溫和地道了一聲,“上官娘子是剛從政務廳回來?”
“對啊,政務廳的瑣事太多了。不過想想外頭兵荒馬亂的,這些事情反而成了甜蜜的負擔。”上官婉感覺找到了全新的自己,不管是政務廳的工作還是習武強身,都能讓她充滿動力元氣。
踏雪溫和依舊,提著燈道,“外頭夜色沉重,上官娘子快些回房休息吧,明兒個還忙呢。”
上官婉的房間距離這裡很近,婉拒了踏雪試圖將燈籠給她的舉動,揮揮手,打著哈氣回房。
踏雪立在原地許久,直到上官婉拉開了門,點亮了房裡的燭火,她才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她側身背對上官婉房間,抬手攏在燈籠旁,對著裡麵的蠟燭輕輕一吹,熄滅了裡麵的火光。
若是上官婉能看得仔細一些,神情在專注一些,估計能發現踏雪的異常。
她外頭罩著的衣裳明顯寬大很多,看著有些不合身,裡麵的衣襟則是灰褐色的。
悄悄出了縣府,踏雪將外頭罩著的衣裳脫下,露出一身灰褐色的裋褐。
這是女兵營的統一裝束。
外裳被她疊起,放在巷內的某個角落。
她怔在原地一會兒,視線遙望西門和北門,眼中閃過些許狠厲。
良久之後,她的身形隱沒在黑夜和陰影之中,所行方向卻不是西門和北門,而是南門!
此時,風瑾這邊的戰局已經進入殺紅眼的狀態。
偶爾,不慎被一兩個青衣軍爬上城牆,兵卒們也會合力用重盾將其拍下去。
城牆下已經堆積了好幾堆屍體,青衣軍踩著他們的屍體向上攀爬,距離城牆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