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阿姐——你來吧……小弟不怕的!”
柳昭哆哆嗦嗦地將手邊的佩劍遞給薑芃姬。
彆看他嘴上說得勇敢,但仔細看他顫抖的雙腿,再聽他顫抖破碎的話,便知道他有多害怕。
薑芃姬垂眸瞧了一眼他顫抖的手指,抬手接過。
柳昭一副慷慨就義的表情,隻差在麵上刻上兩個大字——來吧!
薑芃姬抬起劍,劍尖從柳昭袖口遊移了心口,微微一頓,再挪到他脖頸,滑上他的臉頰。
感覺到冰冷的劍身貼著自己的麵頰,柳昭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過了半晌還未等來預料中的劇痛。
不知何時,他感覺自己頭皮一鬆,原本束得整齊的長發失去了束縛,如瀑布一般披瀉而下。
柳昭錯愕地睜開眼,抬手抓了抓披在兩肩的發,有些恍然地道,“阿姐?”
薑芃姬笑道,“瞧你怕疼的模樣,不欺負你了,把你的劍收好了。”
說罷,她手上挽了個劍花,精準地將佩劍丟回柳昭腰間的劍鞘,嚇得對方渾身僵硬。
剛才那一下要是丟歪了,指不定你家弟弟一顆腎就沒了——真是親姐啊!
柳昭忙不迭地從地上爬起來,瞧見薑芃姬身上的華服已經被鮮血染濕,如今還有鮮血流出。
他光是看著都覺得疼,真不知道對方是懷著何種心態,對自己下手這般狠辣?
三道傷口又長又深,鮮血跟不要錢一般往外流淌,照這個速度,還不活生生鮮血流光而死?
“阿姐,先找個郎中看看,先把傷口止住?”柳昭隨口關切了句。
薑芃姬抬手將他的袖子撕下來好幾條,乾淨利落地用單手將傷口部位包紮一番。
“不用,你先去看父親,我還要忙著處理外頭的事情。”
柳昭看著自己的袖子,近乎欲哭無淚。
對於一個喜愛奢靡享受的貴族子弟來說,衣服便是他們最珍惜的麵子。
柳昭這身華服還是近些日子新裁製的,新鮮出爐的時候他就喜歡得不得了。
好不容易穿出來一回,他自己還沒有新鮮夠呢,衣服便慘遭嫡姐毒手,他能不心疼麼?
不過,現在可不是心疼衣裳的時候。
他聽了薑芃姬的話,連忙從衣袖撕下兩條布,走到柳佘身旁幫他將傷口包裹起來。
相較於薑芃姬的乾淨利落,柳昭便是笨手笨腳,不僅沒有止血,反而將柳佘的傷口弄得更慘烈了。心知自己辦砸了,柳昭忐忑不安地跪在柳佘身旁,看著對方自己料理傷口。
“跟著你阿姐好好學,若有她三分本事,為父也不用愁你未來的前程。”
因為失血有些多,柳佘的麵頰瞧著十分蒼白,額頭還布著細密的汗水。
柳昭乖乖受教,不敢忤逆柳佘。
“兒子受教,定然虛心向阿姐學習。”
二人雖是父子關係,但柳昭這麼多年來隻看過對方幾次,不是隔著院牆、假山或者窗戶,便是隔著重重人海,每次隻能遠遠地瞧上一眼。他們接觸太少,感情自然也疏離。
因為柳佘高不可攀,以至於柳昭對他有著天然的畏懼。
麵對薑芃姬,他還能賣可憐,麵對柳佘,他敢賣可憐,這一身皮都要被對方活生生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