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小就有主見,為兄也不好強迫你。隻是香火之事,總該要重視的。”
衛慈明白兄長的意思了。
前世和今生,自家兄長都曾向他安利,讓他去過繼侄兒。
衛応對衛慈極好,上輩子沒少給他安利相親,最後沒轍還想讓他過繼一個,免得老無所依。
“多年之前跟你提過一次,你不應,如今也是而立之年了,總不能再為個有夫之婦耽誤。”
小兒子沒人照應,衛慈也因為喜歡有夫之婦不肯成婚沒孩子,倒不如過繼侄子,兩全其美。
衛慈:“……”
自家兄長的腦洞依舊那麼大。
“大嫂的放妻書,小弟會幫忙代寫。若是大嫂願意再嫁,小侄兒便接到身邊撫養,若是不願再嫁,小弟也會派人多多照拂他們。”衛慈誠懇道,“過繼之事——怕是不太妥當。”
衛慈都明確拒絕了,衛応也不好繼續強賣這份安利。
他們默契地忘了之前的話題,倒是談起了以後的局勢。
薑芃姬贏了,聶氏大敗又傷筋動骨,不出意外,這天下就是她的了。
衛応私底下也研究過薑芃姬,多少能推測出她往後的執政風格和用人路線。
作為兄長,衛応自然是祝福自家兄弟的,因為衛慈選對了人,未來的開國勳貴是逃不掉的。
不過,這不意味著衛慈往後仕途就一帆風順了,潛在的危機可不少。
衛応趁著最後一夜的功夫,好好給弟弟上一節課,讓他彆踩雷了。
這番談話的重中之重就是士庶之爭,薑芃姬明顯是扶持寒門的,但又沒打算徹底放棄士族,二者立場不同,利益存在糾葛,往後必然會成為隱患。衛慈若想安生,最好彆摻和進去。
說到這裡,衛応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汴州衛氏的人,子孝最好少接觸,若是斷了往來更好。”
衛慈很驚詫,似乎沒想到這話會從兄長口中說出,“為何?兄長是擔心……”
衛応道,“擔心你被人賣了還給他們數錢。”
衛慈手一頓,險些沒有端好手中的茶碗,他壓下心慌,問道,“為何這麼說?”
衛慈兄弟所在的琅琊衛氏是中詔汴州衛氏的分支,因為家族落魄才不得不搬回中詔。
若是沒記錯,兄長前世與主支那邊的關係不錯,怎麼今生卻提醒他要防範?
衛応道,“汴州士族以聶、衛二家獨大,家大業大便少不了爭鬥,衛氏內鬥雖不如聶氏那般肆無忌憚,但也是無所不用其極。誰沒個野心呢?衛氏的野心可不僅僅是在汴州稱王稱霸,他們也不可能任由寒門坐大,踩到他們頭上撒野。你走到今日不容易,擔心你會被利用。”
日後,薑芃姬真的一統五國,士庶之爭必然會被擺到明麵上。
衛慈算是士族中人,背後還有個衛氏,若是他不想辦法明哲保身,遲早會惹一身腥臭。
最好的辦法就是與衛氏斷開關係,當個隻忠於上位者的純臣,不參與內鬥,方能屹立不倒。
衛慈越聽手越抖,他前世與衛氏的確走得比較近。
他努力提拔、培養可用的衛氏人才為朝廷效忠儘力,一來能效忠朝廷、報效帝王,二來也能挽救勢力衰頹的衛氏,不過……這擱在旁人眼中便是結黨營私了吧?朝中有些人精是知道衛慈身份的,例如亓官讓、豐真他們,衛慈這一舉動的的確確是踩了雷,無怪乎會被算計。
除此——
衛慈垂下眼瞼,一個讓他渾身冰冷的猜測浮現在他的腦海。
當年唆使衛琮的小人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