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究竟想做什麼,直說便是,何必拐彎抹角,惹人懷疑?”
從主院到客院的短短距離,呂徵心裡便飄過了數個猜測,最後篤定對方有求於他。
呂徵不認為僅有一兩麵之緣的女人會對他傾心,特彆是這位夫人經曆太多,可她現在還能活得安穩,自然是個心思玲瓏的聰慧女子,她不會不知道她的“丈夫”是個什麼脾性。
安慛的兩個結義兄弟,本身就是大字不識的莽夫,空有一身力氣卻無半點兒文墨。
說句難聽的,他們是強盜,不知何為“禮”。
男人惡劣的一麵在他們身上演繹得淋漓儘致。
瞧見好看的有夫之婦就強行占有,從不認為自己的舉止哪裡不對。
他們的邏輯也挺有趣。
因為“有夫之婦”是南蠻族人的戰利品,所以他們從南蠻手中救了這位戰利品,他們就擁有了決定“戰利品”的資格,不論是強占還是賜予旁人,這都是天經地義、理所應當的。
呂徵認為這條邏輯不對,但恰恰它就是亂世的法則。
強者擁有自由分配資源的資格,螻蟻沒有擁有自我的權利。
不過——
雖是螻蟻,他們也有掙紮的權利。
呂徵話音剛落,二人先後進入客院,那位夫人轉身便給他行了大禮。
“夫人這是強人所難?”
這是打算趕鴨子上架呢,還是道德綁架呢。
“奴家確有一事相求。隻是……絕無強迫先生的意思。”
呂徵輕蹙眉頭,他不怕麻煩,但也不是什麼人的麻煩都會接,他又不是慈愛泛濫無處發泄。
“夫人不妨先說來聽聽,若能幫得上忙,某自然會搭把手,若是不行,你也不必求這一趟。”
呂徵沒把話說死,也算是給了對方一絲希望。
她衝著客院房間外間與內間相隔的門戶招了招手,那扇樸素的門便被人打開,露出一張怯生生的臉。呂徵擰眉一瞧,眼尖發現那個麵紅齒白的俊俏小廝是個女兒身,個頭也不高,身子很乾瘦,唯獨那張臉底子極好。若是好生養得圓潤一些,五官再長開,必然是個傾城佳人。
“夫人這是……”
“過來,快點見過先生。”這位夫人衝著孩子招手,拉著孩子道,“不瞞先生的話,這孩子是奴家與先夫所生,當年南蠻之禍,先夫舉家遷徙卻遭遇意外,不幸身亡。為了避禍,奴家不得已將孩子藏起,孤身一人引開南蠻賊人……後來……後來碰見了如今這位,孩子才被奴家接了回來。隻是他氣性大,但凡有些風吹草動便動怒,奴家不得已,便謊稱孩子是侄女兒。為了留住娘家一脈骨血,留在身邊給口飯吃。前些年倒也好好的,隻是孩子越長大越大,這害人的臉也隨了奴家,近些日子更是……因此……不得已……奴家隻好替她尋個出路……”
呂徵何等聰明,一聽便知婦人碰見了什麼,眼眸深處掠過一絲厭惡。
按照這位夫人所言,當年丈夫早上剛遇難,她被南蠻掠走,半道又被安慛的結義兄弟救下,強行帶回帳中占有。麵對這些遭遇,她倒是堅強活了下來,撫養女兒。萬萬沒想到女兒相貌隨了她和先夫的優點,比她底子更好,如今年紀越長,居然讓安慛那位結義兄弟瞧上了。
“她多大了?”
夫人道,“已是金釵之年。”
“十二歲?”
呂徵很是驚愕,眼前這個乾瘦的丫頭,瞧著頂多才九歲十歲的樣子。
瞧她瘦巴巴的樣子,眼睛顯得格外得大,頭發枯黃稀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