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名分重新排行(1 / 2)

眾人兩豆娘抬入李家,大夫同時也到了。

張氏見抬了個滿頭是血的小姑娘進來,嚇了一跳。

肖氏忙安撫她,“阿娘莫急,這是個苦命丫頭,官人要收養她。”

張氏聽說是兒子的主意,不再說話。

因豆娘身上有血跡,張氏把豆娘暫時安排在剩餘的一間倒座房裡。房裡布置簡單,隻有一張舊年家裡不用了的塌,因不大結實了,才棄之不用。

鄭氏招待抬豆娘進來的人喝茶,大夫看過後,摸了摸胡須道:“從皮外看,傷得倒不重,就怕傷了內裡,有了淤血,就不好了。好在年紀小,看什麼時候能醒。若今兒能醒了,好好養些日子,就好了。我開些化瘀的藥,等她醒了,一天三回地煎給她吃。”

郎中說罷,仔細斟酌著開了藥方。

待肖氏付了診金,郎中走了。肖氏打發李承祖去抓藥。

肖氏把事情的緣由告訴了張氏,張氏沉默了半晌,吩咐肖氏,“你好生照看她。”

李姝和麗娘忙著從廚房打熱水,肖氏怕姐妹兩個害怕,親自動手,把豆娘頭臉上的血跡清理乾淨。

看豆娘的身量,和麗娘差不多。肖氏遂吩咐麗娘,給豆娘找一件她日常穿的衣服,先把她身上這件換了。

麗娘本是個心軟的人,聽說麗娘的遭遇,心裡萬分同情。再看她一頭一臉的血,更是覺得她可憐。忙去找了件自己隻穿了幾回的衣服,要給豆娘換上。

肖氏看了看衣服,並未說話。

娘兒三個幫豆娘把衣服換了,又給她蓋上厚被子。看豆娘還在昏睡,掩了門,都出去了。

肖氏去廚房,鄭氏猶豫著開了口,“弟妹,咱家本就不寬裕,這丫頭來了,時日短則罷,日子久了……”

剩下的話她不想說,也覺得說不出口。肖氏勸她,“這孩子命苦,咱們救了她,也算給家裡的哥兒姐兒們積德。”

鄭氏自丈夫去世後,十分信命,就怕唯一的兒子有差池。聽肖氏這樣說,立刻不說話了。

在京城,臘八是大節。李穆川衙門裡發放了例行的一吊錢、一條臘魚、五斤黃麵,上官說李穆川差事辦得好,另給他加了五兩銀子、一匹棉布和二斤棉花。

李穆川隱約知道,有個死刑犯被換掉了。被換上去的犯人,也是窮苦人家出生,願意用一條命換幾百兩銀子,供一家人衣食無憂生活許多年。

因人人都有,他明知錢來得不乾淨,也隻得收了。李穆川並未直接參與,得的並不多,但更多的,他也不想要。

八寶粥下鍋有一個時辰了,還需再熬一熬。肖氏把買的新鮮肉拿出來,切了一大半,又從地窖裡拿出兩個大蘿卜,準備一起燉了。

剩下的肉,一半炒胡蘿卜,一半炒夏日裡曬的乾豆角。發的臘魚,肖氏在征求過婆母和大嫂的意見後,準備用辣椒、大白菜一起煮。再從醃菜缸裡掏個醃蘿卜,切成絲,滴些辣椒油,也是倒好菜,喝八寶粥的時候也可以當配菜。

倘是平日,這些菜也儘夠一家人吃了。因是臘八節,李家人又多,肖氏準備再用大蒜苗再炒個雞蛋。還要蒸一大碗雞蛋,三郎吃一些,李泗新老兩口吃一些。

肖氏的晌午飯還沒做好,這邊廂,豆娘悠悠轉醒,隻感覺頭疼。忽然想起自己要被賣,以為這是什麼不好的地方,驚得瞬間坐了起來。

她仔細看了看,發現這裡不像是什麼不好的地方。從窗戶往外看,不是繁華的鬨事街頭。門縫裡傳來李家人的各種聲音。

“阿娘,那個新來的姐姐以後是不是不走了?”這是三郎的聲音。

“多個姐姐疼你不好嗎?”這是李姝的聲音。

“多個大姐那樣的可以,多個二姐這樣的,我不要!”李三郎喜歡溫柔可親的姐姐,喜歡把東西都給他吃的姐姐,至於老和他搶東西吃的二姐,他老早就不想要了。

豆娘判定這裡不是什麼肮臟地方,顫巍巍想起身。她掀開被子,腳剛沾地,一陣天旋地轉,她跌坐到了地上。

在院子的李姝聽見了動靜,推門進來。

她豆娘坐在地上,看見一個模樣普通卻表情安然的小妹妹走進來,後麵還跟了個小男孩。

豆娘放鬆了一些警惕,李姝問她,“這位姐姐,你好些了嗎?”

豆娘虛弱地回答她,“我,我頭暈。”

李姝怕她難堪,委婉說道,“你摔到了頭,有些暈是正常的。你彆動了,我扶你起來。”

李姝讓三郎搭把手,準備扶豆娘起來。一上手,李姝立即感覺得到,豆娘實在太瘦了,她一個人都能扶得起來。

李姝扶豆娘坐在床上,靠著枕頭,然後去廚房找肖氏。

李承祖把藥抓回來後,肖氏就把藥熬上了。聽說豆娘醒了,她吩咐麗娘給鄭氏幫手,自己端著藥去看豆娘。

豆娘見肖氏進來,又想坐起來。

肖氏一手端著藥,一手按下她。“好孩子,你身上有傷,莫起來了。”說罷,用勺子喂豆娘喝藥。

自四五歲時親娘劉氏死了之後,再也沒有人喂她吃過一口東西。肖氏喂她喝藥,豆娘乖乖地喝得一口不剩,喝到最後,忍不住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