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氏頓了一下，接著道，“前兒弟妹家二郎中舉，咱們都熱熱鬨鬨的來喝喜酒。本是高興的事情，回去了之後，雪娘那丫頭就懨懨的。一時哭哭笑笑，一時又咬牙切齒。我們原以為她病了，這樣折騰了幾天，我死盯著她問，才曉得那天她遇到弟妹娘家那個堂侄兒。”
肖氏疑惑道，“不知嫂子說的是哪個？”
蔣氏臉紅了一下，“說起來也和弟妹是近親，就是那個在內務府瓷器官窯任管事的那個哥兒。”
肖氏恍然大悟，“嫂子說的是榮哥兒？”
蔣氏道，“就是他了。弟妹，弟妹千萬彆笑話我們勢利眼。雪娘這孩子心氣兒高，頭先曹家她本就有些不情不願的，後來又出了桐娘的事兒，雪娘就差沒瘋魔了。如今遇到個前程好年紀相當又沒有媳婦的，她就上了心了，跟吃了**藥一樣，整日琢磨這事兒啊。”
說著蔣氏就開始掉眼淚，“她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我如何不希望她好。我聽說弟妹那個侄兒也十七八歲了，還沒說媳婦。但弟妹的侄兒如今出息了，我們雪娘又退過親，原有些不匹配。但無論如何，孩子心心念念的想著，我這當阿娘的，總要試一試。求弟妹年後回去幫我問問，就算不行，也讓這孩子死了心。”
肖氏心下歎息，雪娘這孩子，心比天高，命卻薄。原和豆娘爭，哪知豆娘飛上枝頭做了鳳凰。又想和麗娘姝娘比，可她一無家世二無運道，最後隻得說給曹家，沒想到連曹家都被她從來不放在眼裡的桐娘給挖走了。
肖氏斟酌著開了口，“我也不瞞嬸子和嫂子，榮哥兒如今是出息了，但他原來文不成武不就，成日家招貓逗狗的，頗是討人嫌。整日不乾正事，交了一乾狐朋狗友，連花樓都去過。況且，我那個嫂子掐尖要強，也不是好相處的。”
蔣氏擦了擦眼淚，“我都仔細打聽過了，也把這些話說給那個孽障聽。可她瞪著兩個眼睛跟我頂嘴，男人大丈夫，隻要有出息，喝喝花酒又怎麼了，外麵不要應酬？我坐穩了正房的位子，生三兩個兒子，什麼妖精作耗也不用怕。婆母再難相處還能比徐婆子難相處？榮哥兒既然要前程，家裡定不能鬨得太難看，他家就他這一個兒子，難道他親娘會整日在家磋磨媳婦？傳出去他還要不要臉麵了？”
蔣氏說道激動處，拉著肖氏的手，“弟妹，你聽聽，這個孽障她鬼迷了心竅啊，她眼裡就剩下富貴兩個字了啊。我待要不答應，她就絕食。她真絕食啊，不吃不喝兩三天，這是要我的命啊。”
肖氏忙扶住她，“嫂子嫂子，嫂子莫要難過。雪娘這孩子也是被逼的沒法子了，既然她不在乎榮哥兒以前的事情，也不怕婆母難相處。我年初三回娘家去，就給嫂子遞話。隻是，我也不知道這事兒能不能成，我那個堂嫂，一向心氣高的很。”
王氏見兒媳婦太激動，接過話茬，“勞煩侄媳婦了，侄媳婦隻用把話帶到就好了，成不成的，看天意。若不能成，雪娘也能死心了。她天生就沒有富貴命，老老實實找個普通人家嫁了吧。”
肖氏見她們沒有一口咬死一定要說成，心也放下了。說媒的事兒，哪能包說成的。雪娘這樣執著，若說不成，那就是沒那個緣分。
把事情說清楚了，蔣氏不好意思笑了笑，“讓弟妹見笑了。”
肖氏安慰道，“都是養兒育女的，嫂子的心我哪能不知道。頭先二郎都17了，還沒個媳婦，我也急的什麼似的。如今這媳婦樣樣都好，可見這好飯不怕晚，嫂子也不用著急。雪娘人才不錯，原就該配個好人家。”
二人又相互誇獎了對方的孩子好一陣，王氏看時辰不早了，謝絕了肖氏留中飯的盛情，帶著蔣氏回家去了。
等婆媳二人走了，嚴氏和李姝也知道了雪娘的心思。
嚴氏沉默了一會，“各人有各人的緣分，以前大家都嫌棄榮哥兒不正乾，說不得這就是雪娘的機緣呢。”
肖氏笑道，“且看著吧，有的磨呢，你智舅媽兩個眼睛和雪娘一樣，就盯著富貴去了。”
李姝不好作評價，雪娘有上進之心，她也不能說什麼。反正肖青榮那個二流子正好沒老婆，雪娘又喜歡這樣會來事的浪蕩子，兩人湊在一起，倒是挺好的。
娘兒三個說了兩句雪娘的事情，就丟到一邊。
等到夜裡，李穆川父子三個都回來了。
李穆川聽到這事兒，也不反對，雪娘老是這樣說不成人家，族裡旁人家的小女娘還要不要說人家了？
李承業笑道，“肖青榮那個夯貨，倒有些運道。那個管事，油水豐厚的很。雪娘妹妹若能去他家，求仁得仁。阿娘隻管帶話，給肖青榮說個媳婦，也省得智舅媽整日埋怨咱們家當初看不起她。”
肖氏嗔他，“胡說八道。”
吃過了夜飯，李姝洗洗睡了。
玉娘已經睡熟了，她還躺在床上胡思亂想。過完年，她就虛歲15了，論周歲還不滿14呢。她定親也好幾年了，不出意外，最遲後年，她就要嫁到趙家去。
李姝偷偷摸了摸自己剛剛發育的身體，咳，真是沒羞沒臊，李姝趕緊放下了手。
不想那麼多了，趕緊把出嫁要用的帳子、枕頭和被麵一些東西準備好吧，這可是個大工程。
同一片天下，同一個京城裡，趙世簡也躺在床上想東想西。
不知道姝娘睡了沒，過了年她就十五了，咳，最遲後年，姝娘就要嫁過來了。我如今身上隻有個小小的秀才功名，論門第和人才，都辱沒了姝娘。今秋還是要下場，爭取考個舉人回來，婚禮上也好看些。若不然，姝娘在三姐妹裡，又是最差的一個了。
趙世簡把今兒寫的文章又背誦了一遍，然後迷迷蒙蒙睡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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