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妻心關愛小姑(1 / 2)

等到了九月底, 一切都落定下來, 李家人又開始過平淡的日子。

全娘自進門後,很快把家裡的事情都擔了起來。伺候李泗新和張氏,操持家務, 給鄭氏幫忙帶瑞娘。包括外麵李承祖同僚之間的應酬, 在鄭氏的指點下,她很快就上路了。

論乾活,她不比英娘差,論掌控局麵,她比英娘更勝一籌。英娘在時,大事小事都要請教鄭氏, 鄭氏給她拿了主意後,她樣樣都能照著指使做的很好。若是家裡仆婦這樣, 主人家必定滿意。但這是兒媳婦,總是欠了些什麼。

等全娘一進門, 有事她也會去請教鄭氏,但都會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鄭氏在她的建議下,再略作改動,事情能辦的更圓滿。鄭氏心裡很滿意,知道請教婆母,是她孝順,有自己的主意,這是她的才乾。當家奶奶, 若萬事都不能做主,以後如何管這一大家子。

對瑞娘,全娘沒有表現的太熱切。她直接了當跟李承祖說明白,“官人,自古後娘難當。我與瑞娘本不熟悉,若一開始就熱切地籠絡瑞娘,那必定包藏禍心。不若慢慢來,過一陣子,孩子與我熟了,我真心待她,她自然會親近我。”

李承祖佩服她的率真,也就不過多要求她對瑞娘多好,反正瑞娘有張氏和鄭氏看著呢。

肖氏等人聽說全娘裡裡外外都是把好手,心裡也高興。說媒說媒,若小兩口相處和睦,媒人臉上也有光。

李姝明年五月就要出閣了,肖氏現在整天盯著她的針線活。出門子的時候,那一堆的陪嫁,都要自己一針一線做出來。

肖氏買了大量質地好的絹布、綢緞、棉布,還有一些差一等的皮子,連細葛布都買了些。

李姝感覺自己做針線做的快要吐了,還好她有玉娘幫忙,嚴氏和柳絮也時常來搭把手,若不然她眼睛要熬瞎了。

大件的被麵和帳子已經做完了,婚禮喜服已經做的七七八八,就剩下枕套和日常穿的衣服沒做。

到了十月份,天氣漸漸轉冷了,早晚都要穿夾襖了。等到第一場霜下來的時候,嚴氏被診出有了身孕。

肖氏喜不自禁,兒媳婦進門一年多了,總沒個動靜,她也不是那等惡婆婆,整日盯著兒媳婦的肚子。但她內心何嘗不急呢,二郎都快20了,總沒個孩子也不行。

嚴氏心裡也高興,一年多沒動靜,她都懷疑是不是自己不能生。她甚至想過,若是再等兩年自己遲遲沒有身孕,要把柳絮開臉給官人做妾。

嚴氏的想法沒有跟李家人說,她不知道的是,在李家,妾什麼的,都是不存在的外來物種。

因孩子才上身,肖氏也沒聲張,怕驚著胎神。李姝暗笑,12周以前的孩子不穩當是真的,但古人能用胎神來鎮場子,也未必不是個好方法。

嚴氏開始了正經養胎的日子,家裡的家務事肖氏一概不讓她操心了,還每日盯著廚房給她做些清淡又有營養的東西給她吃。想吃什麼了,隻要說一聲,沒有不照辦的。

肖氏還一再叮囑李承業,“昭娘身子還不穩,你不許擾她清靜。”但肖氏也沒說讓小夫妻分開睡,剛懷上身子的小婦人,誰不希望丈夫陪在身邊呢,哪怕是說說話,心裡也有底氣,更能加深感情。

李承業笑道,“阿娘不用擔心,兒子又不是那等急色的人。自然是孩子當緊,阿娘說什麼兒子都照做。”

家裡的丫鬟婆子,如今都圍著嚴氏轉,嚴氏真個母以子貴了。

嚴氏不禁感歎,婆家雖門第不高,家風卻清正。當日在齊王府,齊王妃有孕,齊王身邊何曾斷過人。那兩個側妃和一幫子妾,見到王妃有孕,個個都摩拳擦掌想把齊王撈到自己的院子裡。彆說齊王府了,就她大哥,嫂子有身孕了,還把個陪嫁丫頭開臉做了通房。

李承業知道她憂心什麼,每常勸她,“昭娘不用擔心,咱們家彆說比齊王府了,連你娘家也是比不上的。你要給我弄個妾,我都養不活啊。我如今一文錢俸祿都沒有,想喝杯花酒還要靠娘子接濟,真個成了吃軟飯的。”

嚴氏笑,“官人可不能這樣說自己,官人以後考中了進士,是要為朝廷為百姓辦大事的。如今不過是在蟄伏罷了,早晚一飛衝天的。”

李承業摸摸她的頭發,“能得昭娘這樣的賢妻,是我李承業這輩子最大的福氣。”

小夫妻二人說了一會子膩歪話,嚴氏心裡愈發安定。自成親後,官人何曾跟她說這些話,如今不一樣,有了孩子,二人有了血脈相連,真真正正從此是一家人了。

李承業安撫好了嚴氏的情緒,放心去看書了。

過了幾日,李穆川從衙門裡回來,跟肖氏說了一件事。

原來,李穆川新認識了一位刑部從六品官員,姓尹。尹大人家的三子今年15了,因頭幾年在老家祖父母身邊,故而未說親。近來,尹三郎才回京城,尹大人夫婦著急幼子的婚事,才四處托人說親。

尹三郎在老家參加過科舉,身上已經有了秀才的功名。此次回京,就是因為老家沒有好的先生,上京求學,過幾年繼續回漳州參加秋闈。

李穆川見過尹三公子,少年郎長的不錯,也很懂禮儀。因長期跟祖父母在一起,頗為安靜。李穆川一下子就想到了趙家的慧娘,兩個孩子年齡相當,都是安靜性子,倒是般配。

尹大人跟他說這事兒,純粹是有棗沒棗打一杆子,李穆川卻放在心上了。

李穆川把這事兒跟肖氏一說,肖氏覺得可行,立刻告訴了李姝。

李姝想了想,去問李穆川,“阿爹,尹三郎為甚長期在祖父母身邊。”

李穆川道,“這個倒不曾細問,據說是尹大人自小過繼給了早逝的叔父,做官後,為孝敬親生父母,把幼子留在老家儘孝。”

李姝又問,“為甚不留長子?尹三郎長期不在父母身邊,會不會受到兩個兄長的排斥?會不會在家很不得寵愛?”

李穆川傻眼,“尹大人的家事,為父如何能知道的這樣清楚?”

肖氏笑道,“姝娘問的很有道理,自來父母疼幼子,尹大人卻把幼子留在了老家。官人說尹三郎老實,慧娘也是個老實性子,若尹三郎真不得父母看重,兩個老實孩子以後在家裡怎麼立足?”

李姝笑道,“阿爹是一片好意,女兒就是有些心急了。趙大娘臨終前一再托我們照看慧娘,慧娘性子軟和,從不跟人紅臉。若再嫁個軟和的郎君,以後如何過日子。”

李穆川笑道,“姝娘一葉障目了,你既說慧娘性子軟和,從不會與人紅臉,若嫁個脾氣硬氣的,豈不是更要受氣?”

李姝想了想,頓時很為難,“那到底要嫁個什麼樣的啊?真是讓人為難啊。”

李穆川哈哈大笑,“我兒有擔當,還沒進門,就操心小姑子的事情。你既然怕她受委屈,你和簡哥兒以後多看著就是了。再說了,人若一味軟弱,靠彆人讓著你,那怎麼也過不好日子。以後你多教教她,和善可以,不能軟弱。”

肖氏笑道,“人家聽起來倒是不錯,孩子身上也有功名。這樣,姝娘,你明兒帶著玉娘和銀寶去趙家,把這事兒說給趙家聽,若趙家有意,再說下一步。反正明年就要過門的,你婆母不在了,你是嫂子,關心小姑子的婚事,也沒人能挑剔什麼。”

李穆川笑道,“可要快些,你嫌棄這嫌棄那,外人可不嫌棄,多的是人等著給尹三郎說親的。”

李姝聽後,立刻行動起來。她把給趙家人做的針線收拾好,再打包一些家裡做的乾果和點心,又打發銀寶去外麵買了些好點心,一起帶到趙家去。

第二天一大早,李姝吃過早飯,就帶著玉娘和銀寶出發了。

車夫黃老漢認識趙家的路,徑直過去了。

到了趙家後,銀寶去叫的門。費婆子不認識銀寶,聽銀寶報了家門,她忙衝院內喊,“二爺,李家三娘子來了。”

李姝來趙家一共三回,第一回是吳氏臨終托孤,第二回是大哥兒趙傳煦滿月,第三回是趙世簡中舉。且這三回都是趙家相請才來的,她自己主動上門,還是頭一回。

趙世簡喜從天降,他整日在家讀書,不免無聊。雖有慧娘陪著,但慧娘要管家事,也沒太多時間跟他說話。聽見費婆子喊,他一開始以為自己聽錯了,再聽第二遍,把書扔下就衝出來了。

車停在大門口,簾子還遮著。銀寶和玉娘給他行禮,趙世簡擺擺手。

黃老漢也給趙世簡鞠躬,“趙舉人,老漢把三娘子送來了,等下晌老漢再來接三娘子。”

趙世簡拱手道,“您老進屋喝杯茶。”

黃老漢急忙擺手,“謝過趙舉人,老漢就不進去了,三娘子還在車裡呢。”

趙世簡看看四周,沒有街坊來圍觀。今兒家裡沒有一個長輩,趙世簡直接上前掀開了簾子。

李姝正坐在裡麵,麵含微笑看著他。

趙世簡也笑了,伸出手,“妹妹下車吧。”

李姝把手遞給他,借著他手上的力氣,輕輕跳下車。

趙世簡繼續牽著她的手,把她領進了門。玉娘和銀寶在後麵,假裝沒看見二人緊緊拉在一起的手。

費婆子在後麵跟黃老漢道,“您且先去忙,等下晌來,我們二爺把來回的車錢一起結了。”

慧娘正在廚房帶著蓉娘一起忙活呢,聽見李姝來了,叮囑蓉娘把下麵的事情做好,洗洗手就出來了。

剛出了廚房門,就看見她二哥牽著二嫂的手,二人一起笑眯眯地進了大門。

慧娘忙上前,“姐姐來了,真是稀客。”

李姝掙開了趙世簡的手,“妹妹又在忙呢,我今兒來叨擾了。”

孫氏聽見了,也出來了,“李妹妹來了,真是稀客,快請進。哪裡說的上叨擾呢,我們盼著你都盼不來呢。”

李姝忙給孫氏見禮,“見過大嫂子,煦哥兒還好?”

孫氏抱著孩子,不好行禮,“謝過妹妹關心,煦哥兒好著呢,能吃能睡,又長胖了,我都快抱不動了。”

已經半歲的煦哥兒在孫氏懷裡,睜著兩隻眼睛看著李姝。家裡的幾個人他都認識,忽然來幾個陌生人,他好奇地一直盯著。

李姝上前拉拉煦哥兒的小手,“能吃能睡才好呢,長得壯實,身子康健。”

孫氏一邊把李姝往正房廳堂裡引,一邊笑道,“都是慧娘妹妹整日做的飯食好,我奶水充足,煦哥兒也吃的好。”

李姝笑道,“可不就是,慧娘妹妹如今越發能乾了。嫂子整日帶著孩子騰不開手,若不是有慧娘妹妹,家裡如何能轉的開。”

慧娘見兩個嫂子都誇她,不好意思道,“我也沒做什麼,都是蓉娘和費媽媽在做。”

孫氏笑道,“妹妹可不能這樣想,主家若沒個主事的人,下人和幫傭如何知道做什麼,要怎麼做,都是妹妹會管人。”

趙世簡笑,“慧娘不要客氣,她兩個見麵,沒啥可說的,就拿你說事兒了。一起誇小姑子,總是沒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