購禮品巧遇故人(1 / 2)

第二日天蒙蒙亮, 李姝就起床了。

今兒該她操持家務。早飯是第一項,不能有任何差池。

趙世簡陪她一起起來了, 跟李姝一起洗漱後,小兩口各忙各的。

李姝去廚房,帶著費媽媽和玉娘一起做早飯,趙世簡在書房讀書寫字。

費媽媽起的比眾人都要早, 李姝到廚房的時候, 費媽媽已經熬好了豆子稀飯, 饅頭也在鍋裡蒸著。

趙家廚房比楊柳胡同的還要大,大小共三口鍋。裡鍋裡是一鍋豆子稀飯, 正在咕咕嘟嘟冒泡;中間是半鍋熱水, 熱水上麵放了個篦子, 篦子上麵鋪一層白棉布, 棉布上麵是一溜兒饅頭, 今兒吃的還是前兒剩的饅頭。李姝看了下饅頭筐子, 估計今兒一天能吃光了。好在天不算太熱, 還沒壞。外麵一口小鍋專門用來做菜的, 現下正空著。

李姝準備先墨守陳歸一段時間,按照孫氏的套路來, 等她熟悉了, 再適當給家裡人換換口味。

早上吃的菜簡單, 無非是熱些剩菜,炒兩個時蔬,再把家裡的鹹菜切兩個。

李姝仔細查看了家裡的鹹菜壇子, 共有三樣,半壇子蘿卜,小半壇白菜,最後一個壇子裡是辣椒,隻剩個底了。看這樣子,都是冬天泡的。

春天的時蔬多,昨兒孫氏給了費媽媽錢,讓她多買了些。如今家裡多了二奶奶和玉娘,都是愛吃炒菜的,不多備些,一時短了,克扣誰的都不像樣。

李姝讓費媽媽燒火,她帶著玉娘挽起袖子,忙活起來。

她是趙家媳婦,這些事情不能全部交給玉娘。玉娘怕她衣服臟了,早晨特意給她找了件以前在李家穿的舊衣服,還從陪嫁裡找了條圍裙給她戴上。廚房裡的那條圍裙,被費媽媽戴的油膩膩的,玉娘自己摸都不想摸,更彆說給三娘子戴了。

玉娘喊李姝喊了幾年的三娘子,人後總是改不了口。李姝也不為難她,隻囑咐她,當著趙家主子的麵,不能喊錯了。

主仆兩個忙活的過程中,丹娘和蓉娘都過來打了熱水。丹娘是孫氏的丫頭,李姝一般不跟她多說,故而她打過熱水就走了,李姝單叫住了蓉娘。

蓉娘昨兒得了李姝的賞賜,故而對二奶奶和玉娘都比較熱情,二人凡有所問,必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李姝問蓉娘,“大娘子昨晚上歇的好不好?夜裡起來幾回?”

蓉娘忙正色答道,“回二奶奶,大娘子睡的安穩,夜裡不曾起來。”

李姝笑道,“大娘子雖然不曾起來,你夜裡也要警醒些。大娘子為人和善,夜裡想喝茶或是要起夜,見你睡熟了,定然不會叫你。如今晚上冷,你脫了棉襖就放在身邊,夜裡大娘子要起來,你陪著她一起,仔細彆讓她踢到東西跌倒了。”

蓉娘忙正色應了。

費媽媽在一邊拍馬屁,“二奶奶真是個慈善人,有幾個剛過門的嫂子,能這樣關心小姑子呢,咱們太太真沒看錯人。”

李姝笑道,“就算不為太太,我和慧娘妹妹也是好姐妹,她性子靦腆些,我就多說兩句。若跟我一樣是個厲害人,我可就放心了。”

費媽媽等人都笑了,“二奶奶哪裡厲害了,二奶奶萬事有章程,我們跟著也省勁呢。”

李姝見蓉娘還在一邊站著,囑咐她道,“你打了熱水去伺候老爺和大娘子洗漱吧。”

蓉娘應聲,從中間那口鍋裡打了熱水,然後走了。

等早飯好了後,一家人圍著一起吃了頓早飯。

剛吃了飯,趙書良父子正在漱口。

孫氏對李姝說道,“弟妹,一會我給弟妹銀子,叫二叔陪著弟妹一起買些回門禮,我讓二叔寫了單子,弟妹再看著添減。”

李姝忙道,“多謝嫂子,我正好閒著沒事。嫂子不用給我錢了,昨兒阿爹給過了。我跟官人出去看看,也能熟悉這裡。嫂子隻管在家帶著煦哥兒,我跟費媽媽說好晌午做什麼飯,嫂子不用操心。”

孫氏笑了,就沒有給她銀子,讓她們早去早回。

李姝問慧娘,“妹妹在家無事,跟我們一起出去吧。”

慧娘拒絕了,李姝笑道,“妹妹在家的日子也不多了,今日有我和你二哥,你出門也不算不守規矩。”

慧娘想了想,答應了。

李姝吃過早飯,換了身新衣服,頭上隻簡單插了兩根普通的金釵,戴了耳墜和一對細金鐲子,擦了些淡淡的脂粉,跟著趙世簡一起,帶著慧娘出門了。玉娘、蓉娘和文崖跟在後麵。

李姝到趙家滿打滿算還不到兩天,這兩天,她一直縮在趙家小院裡。乍一出門,感覺處處都是新鮮。

柿子樹巷裡沒有柿子樹,趙世簡也鬨不明白為甚叫柿子樹巷。

剛一出門,他就牽著李姝的手。慧娘在一邊捂嘴笑,假裝沒看見。

夫妻二人相視一笑,李姝問趙世簡,“官人,咱們去哪裡?”

趙世簡想了想,“大嫂寫的單子上,叫咱們買六尺料子,買兩壇酒。大嫂說家裡有前兒阿爹同僚送的好點心,還有些臘味兒,這些不用買。再添些乾貨,就差不多了。娘子看看可還有需要添減的?”

李姝想了想,“我想去買些軟糯的點心,去看看我阿爺阿奶。”

趙世簡笑道,“好,我也好久沒去看阿爺阿奶了。”

小兩口手拉手一起走,才走了幾步,旁邊鄰居鄒家大門開了,鄒太太走了出來,李姝忙甩開趙世簡的手。

鄒太太笑道,“喲,這不是趙舉人和趙舉人娘子,這是要去哪裡?”

趙世簡拱手道,“鄒嬸子好,您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鄒太太笑道,“那哪能呢。”

李姝先一步行禮,“鄒嬸子好,我行李,單名一個字姝,嬸子叫我姝娘就可以。”

慧娘也跟在後頭行禮。

鄒太太忙道,“叫名字怎麼能成呢,不若我也叫你侄媳婦吧。”

李姝笑道,“那最好不過了,我年紀小,對這裡不熟悉,以後還請您多指教。”

鄒太太客氣道,“侄媳婦客氣了,以後都是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互相幫襯都是應該的。”

鄒太太後麵還跟著個大小夥子,見到趙世簡小兩口,忙拱手行禮,“趙舉人,嫂夫人。”對慧娘,他隻是拱了拱手,叫了聲姐姐。

趙世簡夫婦一一回禮,慧娘也屈膝回禮。

鄒太太笑眯眯的,“趙舉人這是帶侄媳婦去哪裡?”

趙世簡笑道,“明兒內子要回門,我們遵大嫂的話,去買些回門禮。”

鄒太太笑道,“那可是大事,你們趕緊去,我帶著你們兄弟回娘家去,就不耽誤你們的事情了。”

趙世簡拱手道,“嬸子先走。”

鄒太太知道讀書人講規矩,也不客氣了,帶著兒子先走了。

等這母子二人走遠,李姝問道,“官人,不知這鄒太太家裡是個什麼情況?”

趙世簡想了想,大致說給她聽了,“鄒大人在工部任從八品官,專管京城各項土木修建。鄒太太娘家原來是五品官,但後來犯事,被奪了官帽,好在性命無憂。鄒太太生有兩子三女,剛才這個是鄒二郎。咱們家與鄒家倒不是特彆親熱,阿娘在世時,因不喜鄒太太規矩太重,與她隻是點頭之交。”

趙世簡說完這些就閉口不言,李姝點點頭,既然婆母與她關係一般,她就不需要太熱情。

文崖在後頭低頭不語,他來趙家的日子比李姝也就長了幾天,但他聽說的事情可比這多多了。他知道原來二爺中了童生後,鄒太太想把她家三娘子說給二爺,哪知道太太偏挑了李家,鄒太太不高興,一邊嘴上講著重規矩,一邊還到處說二爺和二奶奶定是有私。

但那些都是舊事了,如今二爺二奶奶好的跟一個人似的,聽說那鄒家三娘子又說了人家,都快要出閣了,二爺都不說,他定然要瞞得死死的。

慧娘也知道這些事情,但她一向心裡偏著李姝做她二嫂,故而對鄒三娘子的死纏爛打也不喜歡,更是把嘴閉的緊緊的。

趙世簡實在不想提鄒家,鄒家三娘子曾經有一段時間整日找借口靠近他,當時他才十三四歲,對不喜歡的小女娘也沒多少耐心,見到鄒家三娘子就想跑,對此鄒太太十分不高興。

等趙李兩家定了親,鄒三娘子還哭哭啼啼來找他,問趙世簡我怎麼辦,就差沒罵他負心漢了。

趙世簡當時心裡十分氣憤,我整日見到你都繞著走,又從來沒給過你承諾,如何就是我負心了。

吳氏攔住了他,讓他不要多說。說的越多,外人不明白,就以為你真乾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後來,鄒太太給鄒三娘子說了好些人家,她一個都看不上。等趙世簡中了舉人,她更是整日咒罵李姝,若不是她插足,自己就是舉人娘子了。

李姝哪裡知道這些,隻以為是個普通鄰居罷了。

小夫妻二人一起出了柿子樹巷,趙世簡邊走邊跟她說,這條街叫狀元路,東西走向,北邊依次是登高巷、折桂巷、金榜胡同,南邊是孫山巷、柿子樹巷、提名巷。

李姝好奇,“其他的巷子都是好寓意的名字,怎地偏偏咱們住的巷子名字與大家都不一樣?”

趙世簡笑道,“這裡麵據說有個故事,有個人趕考,彆人都中了,就他不中。彆人院子裡恰巧有棵桂花樹,就叫折桂。偏他院子裡沒有桂花樹,隻有棵柿子樹,他就摘柿子,期待下一回科考能有所收獲。”

李姝大笑,“柿子搞不好有些澀,他摘了也不能有好寓意。”

趙世簡笑道,“誰說不是呢,不過這都是大夥兒口口相傳的笑話,誰也不當真。”

到了狀元路,李姝一看,謔,果然叫狀元路沒錯,街上都是賣文房四寶的,連旁邊的酒樓都叫狀元樓,裡麵坐的也都是讀書人。

李姝笑道,“官人住這裡再沒錯的,這裡讀書人多,每天多吸兩口氣,都感覺自己要變成文豪了。”

趙世簡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