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差事雙雙受封(1 / 2)

肖氏從宮裡回來沒幾天, 東宮來人,抬走了李姝做的新式紡線機。

東宮裡,敏良娣先把紡線機的事情彙報給太子妃,太子妃比較有興趣, 等太子回來後, 妻妾二人一起說給太子聽。

太子原未當回事, 隨口說道,“既你們都覺得好,拿來看看就是。”

第二日,東宮就著人去李家把東西抬回去了。

大景朝的女子,紡線和織布是必學的項目。上至皇後,下至民婦,若這兩樣一點都不會,定然要被唾沫星子淹死。

不過對於太子妃這樣的貴族女子來說, 大致學一學, 有個樣子就可以了,也不必鑽研。

敏良娣不一樣, 她出身市井, 不管在文家還是在李家,紡線都是她必須做的事情。

紡線機抬到東宮, 太子妃叫了東宮一眾女眷一起來看。

太子妃趁機教導諸人,“女子紡線織布,這原是我們的本分。如今,因我們沐浴天恩, 不用再為吃穿發愁,也不用辛勞度日。但也不要忘了本分,還需勤儉度日,知道民間疾苦,方能與殿下分憂。”

眾女聽得太子妃訓話,忙站起身,等她說完,齊聲屈膝,“妾謝過太子妃娘娘教導。”

太子妃點點頭,如今這東宮,除了平良娣偶爾還冒個刺兒,也沒人再敢跟她齜牙。

“都坐下吧,這是敏良娣娘家妹妹新做的紡線機,你們都試試,看看與你們原來用的,有何不同。”

敏良娣打頭,她的技藝是在座女眷中最熟練的。剛開始,她還有些摸不著頭腦,仔細看了看,再動手一試,很快找到了感覺。

在她靈巧的雙手和雙腳配合下,這頭鬆軟的棉花不斷地往機子裡加,那頭兩條棉線一左一右,一圈一圈均勻地纏繞到了兩個綻芯上。

這邊正忙著,太子也回來了。眾位妃妾忙行禮,敏良娣也要起來。

太子衝她擺擺手,“你且莫起來,繼續紡線,讓我看看。”

過了一會,敏良娣停下手,與太子夫婦說道,“殿下,娘娘,要說好處,就是比以前更快了,同樣的時間,能紡更多的線。”

太子妃笑道,“我也來試試。”

太子妃隻需用雙手搖,那頭自然有人往機子裡加棉花。

搖了幾圈,太子妃就停下了,“果真更快一些。”

眾位女眷都好奇,一一動手搖了幾圈,都覺得比自己原來在娘家用的機子更快些,紛紛叫好。

太子也點頭,這樣惠及百姓的東西,總是好東西,倒可以推廣。

平良娣沉默了半晌,沒有開口,隻看了一眼王昭訓。

王昭訓心裡發苦,但不得不開口,“殿下,娘娘,這機子雖然好,紡線比以前更快。倘若流入民間,以後所有人都鉚足了勁兒紡線,會不會讓棉花價上漲,布匹價更賤。”

敏良娣看了一眼王昭訓,“先且不說棉花和布匹的價錢,貧寒人家,有二兩棉花,自然隻能紡二兩棉花的線。這機子紡線更快,民婦們能少受些累,多出的時間,可以操持家務、相夫教子,豈不更好。王昭訓不知道,在民間,有些人家沒有牛,都是人拉著犁犁田。但誰不想要牛呢,把人當牛用,早早累壞了身子,最後全家都跟著受苦。”

太子不置可否,對她們說道,“機子你們都試過了,先回去吧。”

眾女一一離去,留下太子夫婦二人。

近來,聖上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太子原來以為父皇把權柄給了他,他就能繼承二哥的遺誌,好好治理朱家的天下,哪知世事總是不如想的那樣容易。

當日為了和大皇子相爭,太子娶了龐家女,如今皇後和太子妃都出自龐家嫡枝,太子妃有兩個嫡子在手,龐家日漸勢大,隱隱有“半朝”之稱。龐家不支持的事情,太子根本無法實施。

皇帝看出了太子的難處,暗中相助,但皇帝身子一日比一日差,龐家掌了大景朝近一半的兵權,皇帝父子二人都不好大動乾戈,隻能僵持著。

太子需要人手,他環顧了一下自己的一眾妾室,隻有平家可用,李家太弱小了,其餘幾家,更不堪用。

李家送來的紡線機,倒是可以往外推一推,體恤百姓,對太子的名聲也有利。李家那邊,給些實惠,也就打發了。

太子妃笑道,“殿下看這東西如何?聽敏妹妹說,她娘家三妹妹,最是喜歡搗鼓一些新鮮玩意,這回倒是做出個有用的來。”

太子也笑,“倒是難得,我今兒與父皇提過一嘴,父皇說,能惠及百姓,讓百姓少受些苦累,就是好東西。”

太子妃正色道,“父皇說的是,咱們在宮裡,自是不愁吃穿,外頭多少人,為了一餐飯而奔波,讓百姓少受些累,也是咱們皇家的本分。”

太子想了想,“我去看看敏良娣和兩個姐兒,你先歇著。”

太子妃忙道,“殿下快去吧,兩個姐兒比咱們家這幾個小子都可人疼的很。”

太子笑著走了。

到了敏良娣的院子後,太子先看了兩個女兒,恰巧她們都醒了,太子逗了逗她們,大姐兒一把抓住了太子的食指,緊緊握住不放,太子高興地親了親她們的小臉蛋。

敏良娣笑了,“可見是親父女。”

太子一邊笑一邊問她,“你娘家做新式紡線機的妹妹,可是春上才出嫁的那個?”

敏良娣忙回答道,“回殿下,正是妾的三妹妹,出閣好幾個月了,難為殿下還記得。妹婿去年17歲就中了舉人,聽說名次還不差呢。聽妾阿娘的意思,妹妹預備讓妹婿先尋個差事,一邊讀書一邊繼續當差,多曆練曆練,尋機會再參加春闈。殿下不知道,妾這個妹婿雖然年紀小,卻最是勤勉,不光讀書好,還跟著他阿爹習武,人長的又好,最難能可貴的是,對三妹妹真是頂頂的好。”

太子揶揄道,“哦?長的多好?難道比孤還好?”

敏良娣瞬間紅了臉,“殿下如何打趣妾,殿下龍章鳳姿,豈是平常人能比的。妾在娘家時,三妹夫還小呢,如今也隻是聽說罷了,到底長得多好,妾如何能知道呢。”

太子哈哈笑了,笑到一半,又怕吵著孩子,就帶著敏良媛一起去了正房。

到了正房,太子說道,“既要尋差事,孤給他尋個好去處,不過還是讀書要緊,年紀輕輕的舉人,若能中兩榜進士,孤就是給差事也給的理直氣壯。如今,孤若給他個好差事,還怕人家說扯裙帶子。”

敏良娣忽略太子的打趣,忙替妹妹謝恩,“多謝殿下恩賜。”

說罷,又解釋道,“妹婿年級小,雖有些天資,但閱曆少,文章做的花團錦簇,卻不老道,故而要去學著當差,曆練曆練,知道些道理。殿下厚愛,不過他年紀小,還是小孩子,要什麼好差事,不過是跟著多學些人情世故。”

太子點頭,“說的是,若能老道些,以後也是可造之材。”

敏良娣不好總說娘家人,很快轉移了話題,繼續跟太子說一些女兒們的事情。

過了幾天,趙書良在衙門裡,忽然被上官傳去談話。

他有些摸不著頭腦,等去了才知道,上官問他家裡才中了舉人的小兒子,是不是要繼續科舉?若暫時不預備考試,願不願意去兵部衙門當差,那裡缺個正八品武庫書令史。

趙書良喜從天降,忙一疊聲應下。

上官武大人原也迷糊,趙家的事情,如何問到他頭上?等打聽清楚才知道,這趙家,還能借上東宮的勢力,倒是值得一交。

吏部老尚書不管這些微末小官的事兒,太子隻問了吏部右侍郎孔侍郎一句,孔侍郎幾天就辦好了。

這回不比上回李穆川升職,李穆川功名低,隻是個秀才,又年紀大,給個六品官,老尚書不大樂意。這回是個少年郎,又有舉人功名,以後遲早還要考進士,給個八品官,不顯眼,又是肥差,太子那裡也好交代。

孔侍郎彙報了老尚書一聲,老尚書毫不猶豫地點了頭。誰不喜歡勤奮上進的少年郎啊,他要有個這樣的孫子,他睡覺都能樂醒了。

等趙書良回了家,把這個消息一說,家裡人都高興不已。

趙世崇拍拍他的肩膀,“二弟也要去當差了,以後定是前程似錦。”

孫氏也跟著說漂亮話,“如今咱們家,都是官身了,我出門,說話都比以前更有底氣。”

趙世簡一邊高興,一邊有些憂慮,“阿爹,如何就能單獨找到我,可是有什麼說頭?”

趙書良想了想,“想是東宮娘娘出了力,不然,誰記得我們父子。你一個小小舉人,嘴上沒毛,正八品官能說給你就給你?兵部是什麼衙門,還是武庫司,那裡尋常人沒有手令,都不得進。”

趙世簡又有些欣喜,“那兒子去了,會不會受人排擠?”

趙書良點點頭,“你能想到這些,可見是長大了。多少正經兩榜進士,都是從七八品開始熬,你一個舉人,忽然去了這樣要緊的地方,定然要遭人眼紅。你要記得,謹守本分,認真當差,不朋黨,不冒頭,先安生過幾年,攢些人脈和經曆。過幾年,若中了進士,說不得能比彆人能晉升的快一些。那起子說酸話的人,你不要理他們。不過也沒說錯,你小子可不就是靠了裙帶關係。你媳婦做的機子,你大姨姐呈上去的,最後好處落到你小子頭上。”

趙世簡搓搓手,“看阿爹說的,兒子跟姝娘,不分彼此的。”

趙書良笑了,“好了,你這幾日在家,把我頭先給你的兵書再看一看。這可真是巧,原先我還發愁,你一個讀書郎,看兵書練功夫也是白費功夫,如今可算有用了。不讀書,如何有做官的資格,不懂兵,如何去兵部當差。”

趙書良如今在禦林軍當差,手下也有一隊人馬,排兵布陣懂一些,他隻會教兒子這些,好在以後總算能派上用場了。

趙世簡在家裡等了幾日,沒等來他的任命書,先等來宮裡的內侍。

這一回的內侍,不是東宮來的,而是天使。

皇後親自查看了新式紡線機,覺得很是不錯,能惠及天下女子。李氏女願意無償進獻,心存高義,朝廷自然要嘉獎。稟過皇帝後,皇後親自下懿旨。

趙李氏做得新式紡線機,與民有功,賜金三十兩,綢緞兩匹,內造首飾兩樣,封七品孺人,號“巧娘子”,領俸祿,不朝見。

李姝跪著聽封,然後磕頭謝恩,接了旨意。趙家又打發了天使厚厚的腳程錢,天使收過紅封,笑眯眯走了。

李姝接過一乾賞賜,喜上眉梢,她可是頭一回得到宮裡的正經賞賜,還是正宮娘娘親自賜的。

趙世簡在一邊打趣,“學生見過孺人。”

李姝清清嗓子,“趙舉人不必多禮。”

孫氏哈哈笑,“可了不得了,咱們家竟然也有了誥命了。二叔還沒做官呢,弟妹自己先掙了個誥命,真是有本事。”

李姝笑道,“這裡麵也有官人的功勞,若不是官人堅持,我定然做不完的。”

孫氏斜眼看他兩個,“兩口子整日在房裡乒乒乓乓瞎搗鼓,我還道給我們煦哥兒做什麼好玩意,竟然瞞了我這樣久。”

趙世簡忙道,“不是有意瞞著大嫂,因不知能不能成,哪裡敢到外麵說,連阿爹我們都沒說,全當打發時日。”

孫氏笑道,“總算做成了,以後我們煦哥兒出門也能多一分臉麵,我如何不高興。”

慧娘也不斷恭喜李姝,“二嫂真有本事。”

李姝一一謝過她們,然後清點得到的賞賜。最讓她高興的是,她終於也是有俸祿的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