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金榜三元及第(1 / 2)

趙世簡跟李姝說了石媽媽的事情後,李姝第二天就讓玉娘盯緊了她。

玉娘聽到後登時瞪大了眼睛, 石媽媽這是腦子壞掉了?她都多大了, 居然打二爺的主意。彆說二爺二奶奶好的跟一個人似的, 就算將來二爺真要納妾, 也輪不上她個生了孩子的婦人啊。

不管玉娘心裡怎麼想的,從此, 她兩隻眼睛分工,一隻盯著李姝的肚子, 一隻盯著石媽媽。

除了玉娘,文崖也不錯眼地盯著她。石媽媽寸步難行, 再也沒法私自騷擾趙世簡。

過了幾日,就在趙書良納妾的前幾天, 李姝與趙世簡商議。

“官人, 家裡再買個小廝吧。至於婆子, 我不想買了,先雇一個吧。”

趙世簡想了想, 點了點頭,“婆子確實不好買,要麼年紀太大, 要麼兒女成群。按照娘子說的,先雇一個吧。再買個小廝, 年前把他們打發了。”

第二天,李姝火速買了個小廝。新買的小廝十二了,比文崖還大兩個月, 原是大戶人家的書童,家裡主人家被罷官,養不了太多下人,他們都被打發了出來。

李姝在幾個小廝中一眼挑中了他,斯文、識字、懂規矩,雖然多費了二兩銀子,她也願意,至少不用花太多精力教規矩。她過了年很快就要生了,實在沒有太多精神教導下人。

留下他後,李姝給他取名墨染,命他跟著文崖,快些熟悉家裡的事情。並讓他把幾家重要的親戚跑一趟,熟悉路線,過年的時候還需要他多跑腿呢。

墨染很聰明,趙家就這麼大點地方,人也就這幾個,他三兩天就摸的透透的。連石媽媽那不正常的眼神,他都看出來了。

墨染見文崖整日盯賊一樣盯著石媽媽,且二奶奶身邊的玉娘也一起盯著她,他在大戶人家後宅打過滾,什麼不懂,頓時知道這婆子估計待不久,他也就不把她們母子當回事了。

墨染來了沒幾天,李姝又讓文崖叫了中人來,這回她雇了個婆子。婆子四十多歲,家裡兒子們都成家了,不想在家吃閒飯,出來掙兩個銀錢。

李姝讓婆子當場露了一手,見她茶飯果然燒得好,拍板留下了她,眾人都稱羅媽媽。

羅媽媽為人和善,整日笑眯眯的,李姝也喜歡她。李姝以馬上要過年了為由,讓石媽媽幫著她辦年貨,廚房的事情全部讓她交給了羅媽媽。

石媽媽歡天喜地地答應了,她總是在廚下,煙熏火燎的,都快不成個樣子,以後如何能服侍二爺。二奶奶既然讓她幫著辦年貨,那正正好。以後二奶奶有個什麼不方便的時候,她管家也能更快上手。

李姝根本不去考慮她心裡怎麼想的,每日隻打發她去遠遠的地方買一些粗笨東西,同時讓文崖去找石媽媽那個爛賭鬼丈夫。過了幾日,石媽媽感覺自己腿都跑細了。

直等到臘月二十三小年那一天,家裡年貨都辦齊了。

小年這一天,正好趙世簡也在家。

早上吃過了飯,李姝把石媽媽母子都叫來了。

石媽媽見二爺二奶奶一起叫她,還叫上硯台,心裡歡喜,難道二爺跟二奶奶攤牌了?是要給我個名分了?石媽媽喜得直搓手。

馬上要過年了,她也能體體麵麵地過個年了。怪不得二奶奶近來又買小廝又雇婆子,我們母子有了名分,總得有人來乾活。

從房間到正房這幾步路距離,石媽媽浮想聯翩。到了正廳門口,她整理了下自己的衣物,抿了抿頭發,麵帶笑容地拉了硯台進去。

進門後,見趙世簡夫妻二人一起坐在東麵牆兩把太師椅上,她拉著硯台一起行了禮。

李姝叫她起來,她起身時還用眼角覷了一眼趙世簡,眼神飽含情意。

李姝心裡不得勁,當著我的麵,就這樣勾引我男人,我看你是挨你那死鬼男人的打挨少了。

趙世簡直接無視她,冷漠地說道,“你們母子到我們家也有好幾個月了。”

石媽媽忙插話道,“這幾個月多謝二爺照顧我們母子。”

說罷,她忽然感覺自己失言,又轉身對李姝說道,“也多謝二奶奶的照顧。”

趙世簡撫了撫額頭,這個婆子最讓人頭疼的是她總是自說自話,自以為是,還自作多情。

李姝心想,哦,原來是二爺在照顧你,我竟是個順帶腳的。

李姝心裡更不痛快,直截了當跟她說道,“石媽媽,當日你男人要把你賣到臟地方,正好我去買人,要了你們母子兩個。在我們家這幾個月,不說對你們多好,至少不用挨餓受凍,更不用挨打。但你還年輕呢,總在我家怎麼能行呢!”

石媽媽聽她這樣說,吃驚地抬起了頭。

李姝繼續說道,“我去打聽過了,你家男人近來不怎麼賭了,還特意找到二爺,要給你們母子贖身。他既然有了悔改的意思,心裡又重視你們母子,你還是回去和他過吧,好歹那也是硯台的親爹。贖身銀子我們也不要了,就當我給肚子裡的孩子積福了。”

石媽媽頓時驚得好懸沒跳起來,立刻跪下,撲到李姝身邊,抱著她的腿哭道,“求二奶奶不要趕我我,求二奶奶讓我留下,我,我再也不作非分之想,我不要名分也可以。”

說罷,她鬆開李姝的腿,又開始磕頭,“求二奶奶彆趕我走。”

李姝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名分?石媽媽在說什麼?你在這個家還要什麼名分?”

石媽媽驚愕地抬起頭,看向李姝,訥訥道,“二奶奶,二奶奶不是,我,我和二爺。”

不等李姝回她,玉娘立刻在一邊叱罵她,“石媽媽快住嘴,你是哪個牌麵上的人,不過和我一樣,是個下賤的奴婢。二爺二奶奶仁慈,從未叫我們自稱奴婢,也從不打罵,家常連跪都沒跪一下,媽媽就忘了本分了。我在二奶奶身邊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見到家裡的老婆子整日想入非非的。”

石媽媽聽得玉娘叫她老婆子,頓時氣的目眥欲裂,她還不到三十歲,怎麼就是老婆子了,定是這主仆二人不容她。

她立刻轉頭,看向趙世簡,“二爺,二爺不要趕我走,二爺都忘了咱們之間的事嗎。”

李姝立刻雙眼滴溜溜地轉,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趙世簡被她這樣含糊的語氣氣的想打人,用手指著她,指了半天還是一句話說不出來,最後隻得張口開始罵人,“你也不拿鏡子照照你自己,就你這樣貨色,也配肖想本官。本官年不過二十,官居六品,不說人中龍鳳,在一乾同齡人中也不遜色,彆說本官如今和娘子夫妻恩愛,就算本官哪一日昏了頭要納妾,從青樓找個姿色好的妓子,也比你強一百倍。本官告訴你,你送的麵,是文崖吃的,你要不要訛上文崖?”

說完,他氣衝衝地站了起來,對李姝說道,“娘子,休要與她囉嗦。這老婆子腦子壞掉了,跟她說不清道理。”

石媽媽被他罵的有些發愣,呆呆地看著他,仿佛不相信那天夜晚對她溫柔一笑的二爺竟然會說這種話,還是當著二奶奶的麵。他是不是畏懼二奶奶娘家勢力?是不是怕二奶奶生氣?是了,定然是這樣的。

石媽媽立刻撲向趙世簡,保住他的腿哭道,“二爺,二爺你莫怕,以後我陪著你。二爺是一家之主,怎能這樣看人臉色。”

趙世簡氣的額頭青筋直跳,他雖然日常是個和善人,但在趙書良和趙世崇兩個大老粗的熏陶下,骨子裡還是有幾分粗暴存在。隻因他夫妻和睦,又心愛自己的嬌妻,故而在家從來沒生過這麼大的氣。

他毫不猶豫,抬起右腳,對著石媽媽的心口,一腳把她踢到了一邊。那抬腳踢人的姿勢,和趙書良一模一樣。踢完後,他走到李姝身邊,輕輕摸摸她的肚子,安撫她道,“娘子不要生氣,仔細驚著孩子。”

趙世簡在戰場上殺過人,常年習武,力氣大,一腳踢的石媽媽捂著胸口在地上滾。硯台立刻衝進來,摟著石媽媽哭道,“阿娘,阿娘,他待你不好,我不要他做我阿爹。”

李姝聽得硯台這樣說,冷笑了兩聲,衝外頭喊道,“文崖。”

文崖立刻進來了,“二爺,二奶奶。”

李姝問他,“人來了嗎。”

文崖躬身回到道,“墨染一大早就去了,前兒就和他說好了的,想是很快就到了。”

李姝點點頭,不再說話,隻冷冷地看著地上的母子兩個。

須臾,門外傳來腳步聲,是墨染帶著石媽媽的爛賭鬼男人來了。

墨染通報後,兩個人一起進來了。

那男人經墨染提醒,進門後也不敢亂看,先跪下磕頭行禮,“小人見過趙大人、趙太太。”

趙世簡麵無表情,嗯了一聲,然後對他說道,“把你婆娘和你兒子帶回去吧,快要過年了,你們也過個團圓年,贖身銀子我們不要了。”

那人高興地又磕了個頭,“多謝大人,多謝太太。”

磕完了頭,他高興地搓搓手,然後起身了。飛快地斜看了一眼上麵的年輕夫婦,隻見男的英姿勃發,女的富貴俏麗,真是一對璧人。隻是都黑著臉,讓人有些害怕。

那人又去看石媽媽,見她捂著胸口,兒子在那裡哭。

他哼了一聲,走上前去,拿腳碰了碰石媽媽,“跟我回去吧。”

石媽媽抬起頭,恨恨地看了他一眼,“滾。”

那人氣的抬手給了她一個嘴巴子,“在趙大人家好吃好喝了幾個月,忘了自己有幾斤幾兩了吧。我還不知道你個爛/貨,定然又是乾了什麼缺德事兒。老實跟我回去,不然我揭了你的皮。”

石媽媽冷冷地看著他,然後又看向趙世簡,“二爺,二爺好狠的心。”

那人與石媽媽十年夫妻,知道石媽媽是個水性人,慣愛勾三搭四,特彆是那些強壯的男人,她恨不得見到了都拉到自己床上去。

原來在家裡時,好幾回他喝得醉醺醺的回來,撞見這賤人正在偷漢子,有一回甚至同時叫了兩個外頭沒婆娘的壯年漢子,他氣的拿著擀麵杖把那兩個野男人打跑了。

哪知那兩人邊走還邊回頭笑,“嘖嘖嘖,你家這婆娘真夠勁,我們兩人輪番上,都敗下陣來,”氣的他頭頂冒煙。待回去一看,這個賤人還在那裡回味。氣的他拿起擀麵杖,把這賤人又收拾一頓。

可沒得辦法,他太窮了,娶不到個像樣的婆娘,且兒子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一看就是親生的,他隻能就這樣稀裡糊塗地過下去。自己整日爛賭,隨意石媽媽到處風流。

那人這回見她居然肖想人家年輕有為的六品官,立刻哈哈大笑,“你個不要臉的賤/人,你可真是敢想啊,你快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吧,我看了你都覺得惡心。怎麼,老毛病又犯了是吧?要不要我把你以前偷/人的醜事都說出來啊,呸,賤貨,你也就配我這樣的人跟你混。連你娘家人都嫌棄你臟,不和你來往了,你還敢想入非非,我看你定是吃的太飽了,餓你三天你就清醒了。”

趙世簡聽他滿嘴胡沁,想著李姝還在這裡,立刻罵他,“住嘴!”

那人想到太太還在這裡,立刻嚇得不敢說了。

趙世簡吩咐玉娘和封娘,“把你們奶奶扶進去歇息一會。”

李姝見石媽媽男人滿□□料,本來想多聽兩句,但想著自己是個年輕的官太太,聽這些八卦似乎不大得體,就乖乖地跟著玉娘回了旁邊的臥房。

石媽媽聽見他把自己不光彩的過去說了出來,立刻羞得捂住了臉。

那人見太太走了,立刻放開了膽子,開始揶揄石媽媽,“喲喲喲,你個賤人居然也有害羞的時候?老子給你數一數,這麼多年你偷了多少男人了?張發財一個、劉瘸子一個、於掌櫃一個,還有誰來著,老子昨兒喝多了,今兒有些上頭,記不得名字了。最可恨的是你連人家豐大郎都不放過,豐大郎才多大?十三歲!你個破爛貨,糟蹋人家少年郎,你缺德不缺德,你也不怕造孽!老子為甚要把你賣給青樓?老子覺得你肯定喜歡那裡,一天接三五十個男人,你不快活死了!”

趙世簡默不作聲,文崖和墨染聽得直咂舌,我的娘誒,這石媽媽可真是厲害啊。幸虧發現的早啊,若不然,等她老毛病犯了,我們都要遭殃了。兩個小廝想到這裡,嚇得腿都發軟。

石媽媽捂著臉痛哭,無比後悔自己以前的不檢點,若不然,她也不至於在二爺麵前這麼丟臉。

被那人罵了一會子,石媽媽悶聲說道,“你彆說了,我跟你回去。”

那人見她還算識相,哼了一聲,然後轉頭看向趙世簡,賠笑道,“多謝大人成全,小人謝過大人,大人以後定然升官發財事事如意。”

趙世簡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多謝你吉言,你既然帶她回去,把她看好了。文崖,把她母子的身契退還給他,再把她們的東西統統打包讓她帶走,一樣不留。”

文崖立刻從懷裡掏出早晨玉娘給他的身契,那頭,墨染已經把母子二人的東西打包好,一樣沒留。石媽媽這樣醃臢,她的東西誰敢碰。

趙世簡想了想,吩咐文崖,“給他二兩銀子,讓他們過個團圓年。”

說完,又吩咐石媽媽男人,“回去了,好生過日子,管好了她。下一回,可沒有這樣好的運氣了。出去了,怎麼說不用我教你吧。”

那人聽說還有銀子給他,立刻高興地直作揖,“謝大人恩典,小人知道,趙大人仁慈,不忍心看我們家骨肉分離,不要贖身銀子,讓我帶回了自己婆娘和娃兒,趙大人和太太真是活菩薩,小人感激不儘。至於這婆娘,大人放心,小人定收拾得她老老實實的,再不敢出來現眼。”

趙世簡點了點頭,回了臥房,兩個小廝帶著一家三口往外走。石媽媽一步三回頭,淚水漣漣。

那人拉了她一把,“走了,還看什麼看,癩□□想吃天鵝肉。”

趙世簡回房間後,仍舊麵色不善,怕嚇自家娘子,忙放緩了情緒,走到床邊,拉著她的手。

李姝揮揮手,讓玉娘和封娘都下去了。

等兩個丫頭都走了,李姝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官人莫生氣,這種人不值得為她生氣。好在她走了,咱們高高興興過個年。”

趙世簡深深吐了口氣,鬱悶道,“我不生氣,就是覺得忒惡心人。”

李姝噗呲笑了,神神秘秘地問他,“官人,石媽媽真的這麼厲害。這,這也太。”

趙世簡斜眼看她,“怎麼,娘子想知道?”

李姝忙搖頭,“不不不,我不想知道,我就是好奇,她看著話不多,性格內斂,怎地行事這般大膽。”

趙世簡把她摟進懷裡,悶聲說道,“以後家裡人越來越多,咱們定要仔細挑選。”

李姝忙道,“都是我的錯,讓官人受委屈了。”

趙世簡摸摸她的頭發,“不是娘子的錯,娘子心善,可這世間壞心人多,防不勝防。我還要多謝娘子,這樣信任我,若換個小心眼的,定然認為我和她有私,說不得就要鬨得天翻地覆了。”

李姝用腦袋蹭蹭他,“不管誰挑撥,隻要官人說沒有,我肯定是信官人的話。咱們這麼好,我不信官人的,難道信她個老婆子的。”

趙世簡斜眼看她,“哦?老婆子不可信,要是個大姑娘,娘子是要信她的話了?”

李姝吃吃笑了,“我也不信,官人也是人,又不是牛,在我這裡,整日吃飽了,難道還想彆人。”

趙世簡立刻撓她的癢癢肉,“誰說的,我欠得慌,娘子今兒定要好生補償我。”

小夫妻兩個在屋裡笑鬨,玉娘在外頭鬆了一口氣。

羅媽媽看到了,笑道,“玉娘不用擔心,二爺和二奶奶好著呢,小夫妻感情好,什麼事情都能妥善處理了。”

玉娘狠狠地呸了一聲,又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媽媽不知道,我九歲就開始服侍我們三娘子,這麼多年過去了,姑爺和我們三娘子有多好,我能不知道?真正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自小就認識,順順當當定了親,兩個人一見了麵就嘰嘰呱呱說個沒完,多好的感情。我倒不是怕有人從中搗亂,就是覺得,娘子和姑爺這樣好,居然還有人覺得自己能插一腳,真是不要臉。”

羅馬嗎笑眯眯地,“玉娘彆生氣,老婆子我一眼就看出來了,那不過是個浪蕩貨。你們小女娘不知道,但凡是個正經男人,沒人看得上這樣的貨色,白給都不要,人家還嫌臟呢。更彆說二爺這樣出色的人了,她簡直就是在醃臢二爺。”

玉娘憂愁道,“媽媽說的我也懂,隻是,隻是二爺以後越來越出色了,會不會有更多的人來惦記二爺?奶奶一向心大,說不得,還是我多看著些,好在家裡如今也沒有不正常的。”

羅媽媽轉了轉眼珠子,心想,玉娘你自己才是二奶奶最大的威脅呢,自小服侍的丫頭,大多不都是給爺們做了妾。但羅媽媽沒開口,她何苦說這些挑撥的話,看樣子這丫頭還沒開竅,萬一自己說了,她反而存了心思,豈不是我的罪過。

羅媽媽繼續勸她,“玉娘彆生氣,今兒小年呢,二奶奶肚子大了,哪裡也去不了,今兒就在家裡過。晌午我多做幾個好菜,你用心服侍奶奶,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玉娘點點頭,“辛苦媽媽了,”然後走了。

處理完了家裡的事情,新年很快到了。

這個年,李姝哪裡都沒去,她的肚子已經八個月了,坐車顛的難受,各處親戚家,隻打發趙世簡去走動,連年夜飯都是在如意坊吃的,趙書良等人也不介意。

趙世簡一個人,去得快回的也快,都知道他家裡娘子肚子大了,他不放心,也都沒有狠留他。

過完正月十五,趙世簡反而不再如年前那樣拚命讀書,開始把這一年自己的文章拿出來細看,逐一對比,看看有沒有不妥的地方。在對比的過程中,他欣喜地發現,自己這一年頗有進步,不論是行文方式還是辭藻,在張主事的指導下,大有改觀,且得益於他這一年多的當差生涯,他的文章做的越發有理有據,比那些隻知道悶在家裡苦讀的書生更老辣。

李姝近來日子很不好過,她肚子太大了,走路有些累,夜裡睡覺時,翻身都難受,且經常半夜小腿抽筋。

李姝知道自己可能有些缺鈣,可她照著自己前世的經驗,拚命食補,還是沒能避免,且肖氏等人都認為腿抽筋是正常的。

除了這些,她肚皮上開始長花紋了。整個肚皮被撐開了,又癢又脹,難受的很。

為了不影響趙世簡的春闈,她大多數時候都默不作聲。半夜腿抽筋,她自己把腿伸直,咬牙忍過去。有時候趙世簡聽見動靜,忙起來給她揉一揉。

到了二月份初九,春寒料峭的時刻,趙世簡正式去參加會試了。

今年的春天來得遲,考試的時候還有些冷。李姝經驗豐富,帶著兩個丫頭,給趙世簡備好了考場上能穿的衣服,以及各色不違規的吃食。

為了防止夾帶,隻能穿單衣,天氣太冷了,李姝一口氣給他準備了6件單衣。吃食裡有可能夾帶,故而她都做成極小的塊狀。筆墨紙硯都是他常用的,考籃也是他自小用到大的。考場用的炭火,李姝準備的都是上好的銀絲炭,無塵無煙。

好在趙世簡身體好,比一般的書生都抗凍。見了李姝給他準備的六件單衣,他笑了笑,都穿到了身上。

到了考試那一天,貢院門口人山人海,李姝命文崖和墨染一起送趙世簡到了考場。到了考場後,趙世簡很快找到了李承業,郎舅二人碰頭後,相互打了招呼,李承業又問了妹妹兩句。

二人正在說話,忽然一個聲音傳來,“二郎,簡兄弟。”

二人同時側頭一看,發現是楊鎮。李承業和趙世簡互相看了一眼,然後都朝楊鎮拱了拱手,“楊大哥。”

都到了這個份上,李家已經不再計較過去的那些事情。三人相互看了看,都笑了,頗有些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趙世簡笑著跟楊鎮說道,“楊大哥是上一課的京畿解元,這回定是穩操勝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