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挨揍.約定(1 / 2)

甄師傅不在,家裡小廝見是東家的東家來了, 立刻把平哥兒引了進去。

甄大娘子見是平哥兒來了, 先屈膝行禮, “見過公子, 家父出門去了, 我這就叫人去喊他回來。”

說完,她又讓丫頭給平哥兒上茶, 端點心,一舉一動,再沒有一絲不規矩的地方。

平哥兒坐到了正房廳堂裡,見甄大娘子這樣客氣, 忽然心裡空落落的。

甄大娘子吩咐好了事情,又屈膝行禮, “公子稍坐。”說完, 她就要回廂房。

平哥兒喊道,“你回來。”

甄大娘子的腳步頓住了, “不知公子還有何吩咐?”

平哥兒雙手一直轉著茶盞, “你, 你大可不必如此, 做你的瘋丫頭也可以。”

甄大娘子沉默了一會兒, 輕笑了一聲, “公子多慮了,這原跟公子無乾係的。”

平哥兒啞然,是啊, 她瘋不瘋的,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到這裡來做什麼,一定是她的瘋癲過給我了。

他呼啦一下子站了起來,抬起腳就走了。

甄大娘子心裡直罵,我看你才是真瘋了。

平哥兒不告而彆,自己心裡卻很是鬱結。

過了幾日,他心裡總是悶悶的,想到甄大娘子說的“這原跟公子無乾係的”,平哥兒心裡就更生氣了,恨不得把甄大娘子捉過來痛打一頓。

澄心比平哥兒大幾歲,懂得多一些,見哥兒這樣憋屈,心裡好笑,又不好跟人說。澄心覺得甄大娘子身份太低了些,不大合適,做個妾倒是可以。但哥兒還沒定親呢,怎麼好先弄個妾在家裡。好在那丫頭年紀小,等兩年也使得。

平哥兒這樣憋屈了好久,直忍了個把月,又抬腳去了甄家。

甄師傅今兒在家,忙迎了他進去。

甄師傅一邊走一邊笑道,“多謝公子厚愛,小老兒也能住這樣好的宅子了。”

甄大娘子見是他,隻屈膝行了個禮,不等平哥兒說話,扭頭就要回廂房。

平哥兒見她這樣,驢脾氣又上來了,顧不得甄師傅在場,衝過去,一把拉住她的手,“為甚不理我?”

甄大娘子撇撇嘴,“我又不是你的丫頭,為甚要理你?”

甄師傅忙過來,“不可對公子無禮。”

甄大娘子把臉扭到一邊,不說話。

平哥兒胸口鼓了半天,緊拽著她的袖子,盯著她的側臉看,看了半天後,他的目光柔和下來,有些木呆呆地,隻是還抓著她的袖子不肯鬆。

甄師傅見有些不正常,心裡直打鼓,忙道,“公子,小老兒家裡有些粗茶,還請公子不要嫌棄,進去喝兩杯茶水。”

平哥兒嗯了一聲,鬆開手,“好。”

說完,他跟著甄師傅往正房走,眼睛仍舊盯著甄大娘子的方向。

甄大娘子忙進了廂房。

平哥兒見不到了甄大娘子,恢複了正常,“我一時興起,倒是打擾了甄師傅。”

甄師傅忙笑道,“公子願意來,是小老兒的榮幸。小女不懂規矩,還請公子見諒。”

平哥兒有些心虛道,“令嬡很好,質樸,純真。”

甄師傅心裡隻叫苦,這個丫頭,怎地招惹上了這個魔星。整個福建,誰敢惹他。

甄師傅不動聲色地陪著平哥兒喝了茶,又把他送走了。

看到平哥兒臨走前看向廂房的眼神,甄師傅閉了閉眼睛。

等平哥兒一走,甄師傅立刻叫了媒婆過來,給甄大娘子說親。

甄大娘子不肯,“阿爹,我不要嫁人,我才多大呢,我在家裡陪著阿爹。我走了,誰來照顧阿爹。再說了,誰家能容得下我整日去珍珠場呢!”

甄師傅喝了口茶,“你想去元帥府給公子做妾嗎?”

甄大娘子呆住了,“阿爹,您說的什麼話?和元帥府有什麼關係?”

甄師傅苦笑一聲,“女兒呐,再不給你說親,你可能真的要去元帥府了。你招惹誰不好,非要招惹他!”

甄大娘子急了,“阿爹,我不做妾,也不嫁人!我沒有招惹他,是他先跟我過不去的!”

甄師傅把茶盞重重放下,“不管誰招惹誰,如今都由不得你了!先給你說親,明年就嫁過去!”

甄大娘子被禁了足。

平哥兒回家後,輾轉反側了好幾天。他心裡整日抓心撓肺的,一閉上眼,就想到了甄大娘子那倔強的樣子,立刻就想把她捉過來痛打一頓。

他每天都想去甄家的小院,又生生忍住了。最後,他實在無處可以訴說,隻得給慶哥兒寫了封信,走官道快馬送到京城。

半個月後,他收到了回信,信上就兩個字,隨心。

慶哥兒除了給他回信,也給李姝寫了封信。

李姝接到了慶哥兒的信,哈哈笑了半天,並告訴了趙世簡。

趙世簡未置可否,他們早就過了在乎門第的年紀,“隨他去吧,且莫作聲,讓他自己吃些苦頭。”

李姝笑了,“官人可真是,公爹和婆母當年可沒這樣折騰你。”

平哥兒聽到哥哥的指點,頓時笑得眯起了眼睛,我這都是聽哥哥的。

他帶著澄心就要去甄家,澄心攔住了他。

“哥兒,哥兒,彆去了,甄家大娘子聽說要說親了。”

平哥兒瞪大了眼睛,“誰允許她嫁人的?”

澄心心裡隻叫苦,天爺,這叫什麼事情,拚著挨一頓打,還是早些告訴夫人,哥兒要魔怔了。

平哥兒二話不說,打馬就往甄家去。後頭一群人也騎馬跟著,一時間塵土飛揚。

平哥兒到了甄家後,甄師傅去了珍珠場。平哥兒一把拉住了扭頭就要回房的甄大娘子,“你不許嫁給彆人!”

甄大娘子扭頭看大,瞪大了眼睛,“你莫不是瘋了不成?”

平哥兒大喊道,“我就是瘋了,被你弄瘋的!你賠!”

甄大娘子呆呆地看向他,不知道要說什麼。她仔細看了看平哥兒,見他神情間有委屈,有期盼,有氣憤,想到阿爹說的話,她頓時也扭捏起來。

平哥兒又嚷道,“你憑啥摸我的手?你憑啥不理我?你說啊,你說啊,你要是說不出來,我就把你捉回去,一天打你三頓!你還想嫁人,誰允許你嫁人了!你不許嫁給彆人!”

甄大娘子才十二三歲,正是有脾氣的年紀,立刻聲音也高了,“你捉呀你捉呀,反正你是元帥家的公子,我不過是個平民丫頭,你一句話的事情,我還敢反抗不成!我憑什麼不能嫁人,你管我嫁給誰!”

平哥兒被她激怒了,一把捉住她,把她摁在廂房門框子上,在她臉上和身上摸了幾把,狠狠說道,“我讓你嫁人!我看這下誰還敢娶你!”

說完,又一把抄起她,抗在肩膀上就往外走!

澄心驚得立刻過來勸,“哥兒,哥兒,可使不得,大娘子的清譽要緊。”

平哥兒被他說的收回了理智,放下了甄大娘子。

甄大娘子被他嚇得哭了,一屁股坐到地上,臉上眼淚和鼻涕泡混合到了一起,“你,你這個臭流氓!你這個活土匪!”

澄心也勸平哥兒,“哥兒,哥兒,不要這樣急,就算要納妾,也要先稟報夫人!”

平哥兒和甄大娘子忽然一起高聲喊道,“胡說八道!”

甄大娘子氣得臉紅,“誰要給你做妾,你快些滾!”

平哥兒踢了澄心一腳,“我家裡什麼時候有妾了?!”

澄心挨了一腳,顧不得疼,又上來勸,“哥兒,哥兒,就算不納妾,可您不能動粗啊。小娘子皮兒薄肉嫩的,哪能禁得住您搓揉。您看將軍,什麼時候跟夫人說過大聲話。”

平哥兒想到父母日常的恩愛,頓時也覺得自己有些粗魯了,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見甄大娘子仍舊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平哥兒蹲下身子,把帕子遞給她,“你擦擦臉吧,你這個樣子,難看死了!”

澄心恨不得把自己眼珠子挖了,哥兒怎地這樣不開竅哇。

澄心又在一邊打轉,“哥兒,哥兒,您就當眼前是夫人,您跟夫人怎麼說話的?輕聲些,小聲些,和氣些,撿好聽的說。”

平哥兒翻了個白眼,“你快些住嘴,她才幾歲?倒想做我娘!”

澄心覺得平哥兒要不是有個好爹,這輩子怕是都要打光棍了!

澄心隻得自己上,“大娘子,我們哥兒沒有壞心腸,他就是心裡急,他聽說大娘子要說親了,急得火燒眉毛就趕來了,可見我們哥兒是把大娘子放到心裡的!”

甄大娘子平時雖然到處跑,但何曾被男人這樣摸來摸去的,嚇壞掉了,隻顧著哭,一邊打嗝一邊指著垂花門,“你,你快些滾!”

正吵鬨著,甄師傅回來了。

一見女兒哭成這樣,甄師傅豈能不心疼。他三十多歲了,就這一個女兒,為了這個女兒,他連填房都沒娶,整日慣著女兒,想去哪裡都由著她。

平哥兒雖然是元帥府的公子,但這樣欺負自家女兒,甄師傅豈能不生氣。

他按下了怒火,拱手道,“公子,不知小女如何得罪公子了?”

平哥兒見甄師傅回來了,本來就心虛,被他這樣一問,更怯了,“我,都是我不好,請甄師傅原諒。”說完,他還給甄師傅抱拳鞠了個躬。

甄師傅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又說道,“公子,小女要說親了,就差換庚帖了。”

平哥兒睜圓了眼睛,“說的誰家?”

說完,他覺得自己語氣不好,低下聲音道,“甄師傅,還沒換庚帖,不能算說親,您莫怕,我去退親。”

甄師傅忽然聲音高了起來,“這和公子有什麼乾係?公子這樣,是把我女兒當什麼了?一個玩意兒嗎?窯子裡姐兒嗎?誰身份貴重誰先得?”

平哥兒立刻擺手,“不不不,不是的,我,我回去就跟阿爹阿娘說。”

澄心忙在一邊打圓場,“甄師傅您莫急,我們哥兒豈是那樣的人。您先莫急著換庚帖,且等我們一等。”

甄師傅不理他,讓丫鬟把甄大娘子扶起來,並伺候她洗漱。

然後對平哥兒說道,“公子請回吧,小老兒就這一個女兒,如何願意她去給人做妾。公子以後彆來了,小老兒門第低,高攀不起。”

說完,他直接甩袖進了正房。

平哥兒怏怏地回家去了。

夜裡,吃過了晚飯,趙世簡叫住了平哥兒,打發走了下人,隻剩下一家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