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董母這是來打探消息也是傳遞自己的意思。
這嫁女兒嘛,架子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了,話是透出去了,但明麵上還得男方主動才是。
然而舒母就算暫時不願意得罪董母也斷然不可能接她這話,隻是拚命打著太極,直到舒父回來,董母訕訕站了起來。
“舒安這是還沒有回來啊?”
舒父說:“他最近報了個什麼培訓。”
董母這才無奈離開。
她一走,舒母也顧不得計較,關上門就拉著舒父開櫃子。
等看到那堆東西,舒父下意識就要掏香煙。
“你早戒了。”舒母說道。
舒父愣了一下,看著那些人參、狼皮不發一言。
他心裡不好受。
“對了,還有信呢。”舒母轉身把信遞過去。
舒父打開看,舒母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囡囡咋樣了?這東西怎麼說?”
舒父眉眼舒展,笑著說道:“我們曼曼能乾著呢,現在當了代課老師,以後怕是不用下地乾農活了,就是農忙的時候可能要幫著忙幾天。這些東西是她孝順我們的,吃食則是一起的知青給的。”孝順是其次,主要是看樣子一起的知青是個不錯的人,這樣也不用擔心舒曼受太多委屈。
“我倒是不想她太能乾。”女人家和男人想的角度不同,舒母知道女兒是什麼樣的人,現在猛然間轉了個大變,怕是經曆不少沒有在信中說出來。“你看這毛絨衣,打得可真好。”就舒母也不敢說有這樣的手藝。
當時要說是彆人做的,舒母也不會信的,她是相信女兒的。
“儘想著臭小子。”舒父故意說道,其實心裡也有些小吃醋。這當父親的還比不上哥哥呢,可一看到狼皮和人參又高興了起來。
“這個到時候給孩子姥姥送去一些。”吃食的話,不是小氣,是東西不多,送過去也分不上幾口,且舒曼信裡特意說過是想給父母兄長嘗嘗她們那的美食。
信上,舒曼特意用了俏皮的語氣來寫。
等晚上舒安回來看到後,心裡一樣抽抽的,特彆是聽到舒母轉達的董母那番話,神色頓時冷了下來。
“她的話,媽你彆聽就是了。我暫時不打算結婚。”
“這……”舒母有些著急了,她還是想抱孫子的呢。
“媽,你彆著急。我這身體還沒有徹底好,總不能害了人家姑娘。再說了,之前那麼多年,爸爸和你為我操心,妹妹也受了那麼多委屈。總得讓我回報家裡幾年。”最重要的是,董母那番話,舒安還是聽進去了。這家太小了,若是娶了媳婦進來,妹妹因此沒了睡覺的地方,那還不如不娶。
這些話,舒安卻是不會說出來的。
他把毛絨衣仔細摸了摸,放到櫃子裡麵,打開床頭的台燈,抽出一本會計學看了起來。
……
待在東北的舒曼不知道舒家那邊經曆了一場床位保衛戰,還涉及到她自己。
隻是算了算時間,上海那邊應該受到包裹了,想著舒家人應該怎麼高興後,舒曼就把這事丟開了。
她這陣子一下子變得忙碌起來。
學校那邊的事情還好,就是回來後免不了被叫去張家商談大棚菜的事情,多半是張紅軍問,她能知道合適講出來的就一點點透露或者引導他們自己猜想到。目前來看,進度還是喜人的,生產隊說是不管,但還是在彆的地方給了便利。
除此之外,舒曼偶爾午休的時候,去廢品站裡淘書,但彆說什麼古籍真本了,好點的書都沒有,倒是小人書拿回來讓喜子高興之後因為廢寢忘食作業都忘記做後被張紅軍結結實實地打了一頓。
張秀秀依然在紅旗村住著,她那點情況,村裡人也都知道了,偶爾走過的時候,可以看到一些長舌婦在議論。
舒曼開始還覺得尷尬,後麵竟然也做到目不斜視的態度了。
隻是在學校那邊,陳耀文和李美麗走得越發近了,幾次在食堂裡都能看到陳耀文給李美麗買飯。
被人家秀恩愛惡心地倒了胃口的舒曼,買了飯菜後就乾脆跑到陶主任的辦公室裡呆著,等熟悉過後也知道了陶校長和陳錦州的關係。陶家是陳錦州姥姥那邊的親戚,關係隔得稍微遠了一些,當時當年陳家父母間接出事後在被孟家接過去之前,陳錦州就是住在陶家的,算算輩分,陳錦州應該叫陶校長舅姥爺。
這一日,出校門的時候碰到了陳耀文。
舒曼瞥了一眼,就打算從旁邊騎過去,車頭卻是一把被抓住。
舒曼嚇了一跳,忙放下腳,保持住平衡後,憤怒地看向始作俑者:“陳老師,你這是在做什麼?是想把我摔死嗎?”
“我……我有話和你講。”周圍已經有人看過來,陳耀文慌地鬆開手,往一邊走去。
舒曼真不想理他,騎出去幾步,歎了一口氣,又往陳耀文那邊去,隻是隔著一兩米就問道:“要說快說吧。”
她和對方是在沒什麼交情,用腳後跟想著都應該是和張秀秀有關。對於陳耀文這個人,張家想著早就不報任何想法,如今什麼都不做,其實就是在等著張建設回來。陳錦州上次過來,就是給張家帶來這麼一個好消息。
按照張家人的想法,這日子肯定不和陳耀文繼續過了。
但孩子的問題上,張秀秀又執意要,但這種情況彆說在農村就是城市裡也太少了,基本上子女默認都是給男方的。
可張家人心疼張秀秀,加上孩子在家裡呆了幾天處出了感情,也心疼他以後跟了陳耀文受委屈,就打算以靜製動,等張建設回來再想辦法。
這個意思,李月娥也隱約透露給舒曼。
既然知道了張家的打算,舒曼對陳耀文是一點好臉色也沒辦法給他。
“你跟秀秀說,差不多帶孩子回家了。她不回,把孩子送回來。”陳耀文沉著臉,說道。
“就這樣?”舒曼見他點頭後,笑道:“紅旗村生產隊的路,陳老師不應該不認識?張家一直等著你去接呢。”想讓她傳話,那是不可能的。
有本事陳耀文就自己過去。
他敢去,舒曼算他是個男人。
但是他敢嗎?
舒曼撇了撇嘴,騎上車這一回是真的走了。
陳耀文氣得想把人攔下,又跺了跺腳沒敢伸手。他知道這個舒曼和陶校長、陶主任關係匪淺,實在不願意把人得罪了。
但去紅旗村?
陳耀文在心裡恨恨地咒罵了張秀秀後,轉身回了陳家商議。
可是彆說陳耀文,陳家父母也不敢去紅旗村。
許是心虛,許是還有點禮義廉恥,不敢麵對張家人,但不管是什麼,這些並不影響到舒曼。
今天見了陳耀文的事情,她肯定會說給張家人聽。陳耀文找自己,肯定是按耐不住了,就是不知道他要乾嘛。
舒曼一進村裡,就覺得不對勁。
想了想往知青點去,卻是撲了個空。
舒曼朝人聲鼎沸處走去,就看到幾乎全村的人都堵在那裡。
“舒曼,這。”白玉英看到她,招了招手。
舒曼騎車過去,剛要發問,白玉英噓地一聲,說道:“李家出事了。”
而且是大事。
李二達殺人了,據李老婆子的說法,孫虹這個賤女人勾/引李二達,後麵不知道怎麼地,許是擔心被發現反正兩個人發生了爭執。
孫虹被李二達失手打死,李三達聽到動靜後,目呲欲裂地和李二達乾架,被聞訊趕過去地李老婆子拉偏架,一個不小心李二達自己撞到牆上,暈了過去。
“孫虹死了?”舒曼不由脊背發寒。
明明和對方是一點不熟的關係,甚至互相之間還有矛盾和仇恨的那種。可前日還看到活生生的人,突然變成一具屍體。
舒曼覺得遍體生寒,有這麼一個想法顯然不隻是她一個人。
幾個男知青商量過後,來找他們商量,這事情該怎麼辦。
舒曼沉聲:“不如報公安吧。”事關人命,不是她們能插手的事情,且影響巨大,紅旗村這邊想要大事化小也是不可能。
郭世寶目光略過人群,往李家院子看去,那裡站了不少村裡的人,似乎互相之間也在商議著什麼。
郭世寶點頭:“我去。”
不管孫虹做了什麼,可也不能白白死去。
“還是我去吧。”陳德生說道:“你留下來比較好。”至少能暫時拖住村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