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章(1 / 2)

那天晚上,鹿念是打路邊的滴滴回去的。

原因是——她忍氣吞聲,忍辱負重,好聲好氣地管那個騷包男人叫哥哥以後,傅亦安仿佛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毫無歉意地和她說他剛剛喝酒了。

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傅亦安義正言辭地說,邊在路邊幫她攔了一輛出租,和她一塊坐上車。

鹿念坐在車上,忍受了長達十秒鐘的沉默,惡意地想去踢她身邊男人那雙看起來就很貴的球鞋。

“你上車乾嘛?”

“我得保證你安全啊,小妹妹,”傅亦安眼角一勾,“這雙鞋兩萬七,你想好再踢。”

“.....”

鹿念毫不猶豫地踹了腳他的褲腿。

窗外雲卷雲舒,月亮橙黃的一抹藏在雲霄裡,城市隱匿於燈火之中。鹿念坐在後座的左邊,離男人隔了兩個人的距離,整個人靠在左車門一側。

外頭風景連成一片,路燈變成直線的白。鹿念在此刻,想的是晚上沒練舞的小小愧疚,胃有些不太舒服,以及剛剛唱歌有沒有走調。

她歪了歪頭,偷偷從餘光裡去打量那個青年人。

傅亦安現在會在想什麼?鹿念用腦袋輕輕磕了下車窗玻璃,他會不會有一點時間在想自己剛剛唱歌的樣子,她覺得應該不會很難看。

——可是,鹿念又想,他應該也是見過很多好看的人的。

那個麵容姣好的女藝人,是配得上女人味三個字的;甚至連他身邊的秘書,都是成熟知性美女那掛的。

鹿念想到這,沒忍住偷偷瞄了一眼那個男人。

...說不定剛剛自己大庭廣眾之下唱歌的樣子很傻,像是四歲孩子爭著要給親戚唱兒歌一樣。或者自己唱的時候真的很像街頭賣藝的,剛剛他說的要給自己點兒零錢也許並不是在開玩笑。

這也太狗了吧,鹿念忍不住在心裡犯嘀咕,如果他真的是這樣想的,她一個星期都不要和他講話。

十**歲像她一樣的青少年,是沒有太多複雜的煩惱的。他們最大的願景很明確,即使再往前一點就會觸及迷茫的部分,可總是眼前最重要。

鹿念在想這些的時候,她身邊的青年人揉了揉太陽穴,拿起手機

接了一通電話。

“...你要注意到,合同效益期限要到了。”她聽到傅亦安說,“如果他們更改法定人,先不說彆的,合同手續是不是得再走一遍?”

“拍攝安排本身就很緊張,又到年末了。”青年平靜地道,“我個人認為不應該接受他們臨時的調整,除非他們承擔所有經濟損失。”

溫暖車廂裡,他說的話像是在後排的座位中間劃下一條分割線,那些晦澀,談判般的詞彙和語句,仿佛標誌著鹿念沒有觸及過的,成年人的世界。

車身拐過巷口,到了大片的居民樓區。鹿念把腦袋磕在車窗玻璃上,看到自己家住的那棟樓。

車停下的時候,傅亦安正好結束最後一句話。

“——你決定吧,”那個青年笑著說,眼眸裡卻映著路邊的燈和人流,“我剛剛接手公司,這方麵還是你比較有經驗。”

他掛斷了電話,看了眼窗外停在的小區門口,轉過頭,揉了揉鹿念的頭發。

“到了?”

鹿念點點頭。傅亦安懶散笑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行,到家之後,微信和我說一聲。”

鹿念應下,拉開車門下了車,走到路邊,和他揮了揮手道彆。

隔著車窗玻璃,女孩嗓音有些遙遠的,悶悶的傳來。

“——你工作也不要太累,好好吃飯好好休息,”鹿念彎了彎眼,笑著對他說,“明天見!”

夜晚的街道路燈明亮又溫暖,長裙的少女站在其中,像是溫馨到夢幻的童話畫卷。

他目送著鹿念轉身,進了小區門,身影在小路轉角處消失後,才和司機報了另一個地址。

車身再次挪動,窗外的景又成了虛幻的一片。

傅亦安摸出煙盒來,拿了支煙,在昏暗的車廂內點燃,輕笑了聲。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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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藝考生來說,藝考那一年的新年,是極為難熬的。

新年將至,意味著離他們前往各地趕考的時間也沒剩下多少,在周圍人都沉浸於新年的氛圍時,他們還得不斷加訓,將自己和新年兩個字完全隔離開來。

離新年還差幾天,老劉板加大了課程強度,幾乎從早到晚沒有休息的時候。對於鹿念來說要更難熬,在情感在白天的表演課程被磨到乾涸時,晚上她還要去

參與廣告的拍攝。

然而最令鹿念難受的,還是蔣芸飲食上的控製。她的體重每天要分三次稱量,蔣芸計算體脂率來安排她的飲食。到最後,她的晚飯已經被壓縮成一碗巴掌大的紅棗燕窩。

胃部的空曠感已經成為常態,鹿念隻覺得自己壓根沒有胃舒服的時候。

鹿念和楊子鶴提起這事兒時,得到少年感同身受般的認同。楊子鶴問她要不要早飯給她留個雞蛋,鹿念卻又不敢要吃了。

這個階段,所有表演生都是勒緊褲腰帶不敢多吃任何,生怕形體的關卡過不了。

於是饑餓感成了常態。白天倒還好,沒什麼看到食物的機會,到了晚上,鹿念隻覺得是地獄般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