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1 / 2)

先皇這個人,聰慧很,若非那副身子拖累,這朝堂也不會同現在這般。

容臻說承諾,是來自三年前,他剛打完仗回來,照舊入宮述職,卻猛然見到了開始抽條長身子小楚恒。

十四歲楚恒身姿纖細,五官精細,肌膚欺霜賽雪,像個嬌俏小娘子,雌雄莫辯還帶些媚色,一雙黑葡萄似眼睛滿是崇拜孺慕,一瞬不錯盯著他,容臻為官十二年,幾乎是看著楚恒長大,前些年看著,隻覺得是個子侄,如今一見,卻不一樣了。

之後動心卻是在宴席過後,小太子拉著他悄悄訴苦,諸如太傅又讓他背了些什麼書,作了什麼文章,說他做不出來,還挨了罰,嬌氣很。

容臻就問他,既如此,何苦學那些。

小太子眼睛灼灼如星辰落入,看著他回答道:“我學了就能懂如何讓百姓安居樂業,如何知人善任君臣相得,如何替父皇分憂,這是我責任,我不會推卸。”

“可是這太難了,即便是你父皇,也有力有不逮時候。”

小太子卻笑得純稚可愛,軟軟腔調:“可是我有你呀,你是大楚數百年來唯一一個文武狀元,是頂厲害人,你幫我,我便能事半功倍。”

容臻在這一刻,幾乎丟盔棄甲。

之後沒幾日,就被先皇察覺了,無他,他往宮裡跑太勤了。

尤記得先皇叫住他先說了些彆事,而後才不經意道:“容臻,朕十分欣賞你,封了親王尤覺得不足,不若我們結為異姓兄弟,你年二十四也未婚配,以後也不知能否遇到可心人,朕不忍愛卿孤苦,便做兩手準備,叫恒兒替你養老。”

容臻立時就察覺了不對,直接跪下。

先皇靜靜盯著他看了許久,才緩緩說道:“朕很想砍了你,但朕舍不得,同樣,朕也絕不會這麼輕易答應,你需答應朕兩個承諾,一,不得主動向恒兒表露心跡,二,將來有一天……”

門外有叩門聲,接著是管家林伯聲音:“少爺,主家那邊送了幅前朝名家山水畫過來,可要收下?”

容臻被打斷思緒,回了神走過去開門,見到林伯臉色不好,就笑道:“怎麼忽然就送了畫過來?”

“還不是見你封了攝政王,又想來巴結了。”林伯安很是不忿。

容臻雖然姓容,是楚國四大世家之首容家人,但隻是個旁支,且父親從商,家族瞧不上,瞧不上倒也罷了,還用些小恩小惠吊著,哄著他出錢供養家族,容臻父親辨彆不清,被吸血也毫無怨言,不過容臻看得明白,因而寒窗苦讀,總算是一朝出人頭地,主家倒是十數年也未出過人才,開始對容臻百般拉攏,不過容臻借了容家勢,青雲直上,對主家卻不幫襯,主家心裡著惱,因他當時權盛,不敢觸其鋒芒。

後來容臻被軟禁府中,卸了差事,主家順勢就與他斷了聯係,還試圖落井下石,不過沒成功,被先皇壓了下來。

誰料先皇駕崩,容臻竟然一躍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攝政王,也是世事難料,那邊自然又巴巴過來討好。

林伯是容臻母親那邊管家,容臻生母故去後,明明賣身契已經歸還,他也不肯走,反而一直照料容臻,處處妥帖,真心將容臻當成了自己子侄,所以對於主家行徑頗有些憤慨。

“趨炎附勢,汲營鑽取,人之常情而已。”容臻哂笑一聲,問道,“來是什麼人?”

“是嫡次子容嘉。”林伯回道。

容家有心修複關係,但又自恃身份,便派了個不輕不重人過來送畫。

“你就說先皇駕崩,我心中悲痛,怕失了儀態,你去收了畫吧。”容臻淡淡吩咐。

林伯聽到前麵還以為容臻要拒畫,聽到後麵卻愣住了,急道:“少爺,您怎能收他們畫,莫忘了當初他們如何對你!”

容臻輕笑:“林伯,此一時彼一時,我與主家到底都是姓容,哪有什麼深仇大恨呢。”

林伯還要再勸,不過容臻擺擺手不再解釋,林伯也隻能領命去了。

過了一炷香功夫,林伯捧著個畫軸過來,給了容臻,容臻打開一看,意境悠遠,筆觸豪放卻兼顧細膩,主家是送了幅好畫過來。

林伯一向知道少爺聰明,行事必有原因,他沒有說什麼轉而問容臻中午吃什麼。

先皇駕崩,舉國縞素,百日內不得宴飲作樂,朝臣禁十五日葷腥,容臻沒什麼特彆想吃,又想起來楚恒獨自在宮中,恐怕黯然神傷,便換了身白衣,又遞了牌子入宮。

入了宮,得知楚恒自他走後便一直跪在幾筵殿,不由輕輕皺眉。

先皇身子弱,迎娶先皇後三年,用儘辦法才生下了楚恒,楚恒剛出生時呼吸微薄,太醫院與先皇後用儘辦法才保住了楚恒一命,他身體秘密自然也被這些人知曉。

這楚恒竟是個雙兒,隻在誌怪話本裡才見得到身子。

為守住這個秘密,先皇原打算滅口,先皇後卻阻止了他,一來,這些人突然死了,勢必會引起眾人猜測,二來,將來楚恒娶妻,照樣瞞不住,而且楚恒身子太弱了,尚不知能否長成,權當為他積福。因此先皇隻下令禁談此事。

民間私下裡對太子議論紛紛,不過後來來了個雲遊得道高僧,給楚恒批命,竟是批了個至高無上命數,再加上先皇後多次出宮義診,先皇勵精圖治,百姓們對於楚恒倒是不抵觸反感,反而覺得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