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料定這是假話,所以這個問題並無意義。
“自毀靈根。”
嫦曦一愣:“你……說什麼?”
雲晚捏緊金丹,重述一遍:“自毀靈根,我把金丹還你。”
“你——!”嫦曦頭一遭被氣的失去理智,硬生生把怒意咽回去,“你以為我會信你?”
雲晚譏諷笑著:“你可以不信,你殺我要些時間,我毀它可是一瞬間的事兒。大不了我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在乎這顆金丹,我可不在乎。”
嫦曦用力咬著下唇。
雲晚又道:“況且你有血菩提,就算靈根全斷,也能恢複如常,我隻想和謝聽雲平安離開。”
她和謝聽雲支撐不了太久,拖延住嫦曦是當下最好的辦法。
雲晚目光如炬,不避不讓地與她四目相對。
嫦曦遲遲沒有動作,仍在懷疑她話中真假。
她也不敢命人強搶,金丹在雲晚手中,稍有不慎將前功儘棄。
眼前的畫麵變得模糊。
被撕裂的金丹正在臍下作痛,雲晚咬牙支撐,生怕露出怯弱。
她沒有耐心,全部靈力施加給金丹,圓潤的金丹隱隱產生出裂痕。
嫦曦心臟一緊,終於放棄僵持:“我聽你的!”
雲晚停住動作。
“我聽你的。”她唇色泛白,“但是……”
雲晚不想聽她說什麼”但是”,指尖力度再一次加深。
“我做!”
雲晚重新收起靈力,好整以暇地看著嫦曦。
嫦曦整顆心臟都提到嗓子眼,閉了閉眼選擇妥協,驅使血菩提護住心脈,纖細掌心緩緩抵至腹部……
那張姣好的麵龐逐漸被灰白取代,一縷血漬自她唇角溢流而出,血菩提可以緩解大部分疼痛,然而嫦曦還是體會到了鑽心剜骨之苦,聲聲悶哼自喉間傾瀉,一團閃爍著銀白光芒的靈根緩慢地從她身體剝離而出。
嫦曦喘息著,氣若遊絲:“你可滿意?”
雲晚麵無表情:“毀了它。”
嫦曦咬緊下唇,因受製於人,不得已毀了那根抽離至外的水靈根,隨即伸手過去:“金丹……給我。”
雲晚蹲身攙抱住早已失去意識的謝聽雲。
身旁魔兵環伺,透過窗欞,可窺見殿內圍繞了一圈又一圈的魔物,還有更多的向同一個方向湧來。
雲晚收回視線:“……好。”她攤開掌心,金丹散發著明灼之芒。
嫦曦迫不及待便去奪取,然而突然間,她用力收握,所有靈力凝聚在指尖。
——金丹碎裂。
嫦曦驚愕地瞪大眼,無法相信,一時之間氣火攻心,俯身咳出一口鮮血。
點點金光從指縫裡飄散,在空氣中化為微小塵芒。
雲晚勾翹著唇角,四根指頭蜷縮,慢慢衝嫦曦豎出中指,配著表情好不挑釁。
謝聽雲注意到她動作,用儘力氣強行把她的中指壓了回去,聲若蚊鳴:“除我外……不準問其他人好。”他很記仇的,“她不配。”
雲晚怔了怔,低頭在他的美人尖上落下一吻,低低笑了笑:“好,下次不會了。”
謝聽雲這才放心地暈過去。
兩人明目張膽,嫦曦再也壓抑不住憤怒。
“殺了她……”嫦曦恨意洶湧,“殺了她!!!”
成百上千的魔兵鋪天蓋地紛至遝來,雲晚抱著謝聽雲,張狂的笑意倒映在嫦曦似火的眸子中。
最後聽她說——
“再見。”
再見??
嫦曦捂著腹部不得動彈。
隻見雲晚自儲物袋喚出一個傳送玉佩,眨眼間,兩人的身影憑空消失在眼前。
魔兵們逮了個空,一連串地撞在一起,最後徒留嫦曦對著雲晚消失的位置愕然。
高階的傳送玉佩無視陣法結界,隻有宗門長老才可有法子煉製。
她為什麼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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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山正值雪季。
蒼茫覆蓋著這座連綿連相依的山城。
隻聽噗通一聲。
雲晚和謝聽雲一起掉在了淨月宗的後院,秦芷嫣之前給的傳送玉佩沾上血跡,靜靜躺在身旁。
身下鋪著厚厚一層雪,謝聽雲有意護她,所以摔得不疼。
雲晚趴在他懷裡呼哧呼哧喘著氣,月光斑駁籠著兩人緊密相貼的身影,伴隨著飄揚落下的雪意,竟顯得曖昧繾綣。
明明剛經曆過一場生死逃亡,雲晚卻覺得浪漫至極。
意識開始變得散亂零碎,雲晚緩慢地尋找到他的手,與之十指交握住,閉上眼睛說:“以後……你不可以為了我傷害自己。”
雲晚深深吸了口氣:“她萬一又往我身體裡塞些東西,再和你要什麼,難道你還給不成?傻乎乎的,彆人說什麼就信什麼。”
謝聽雲清冽的雙眸中倒映著一輪月亮,不是魔界的血紅,而是皎潔無暇,清清冷冷地懸在水墨般的暮空。
謝聽雲眼神清明,雙臂攏緊她的身軀,“我知道。”他字字緩慢溫柔,“可是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