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1 / 2)

媚王侯 步驚塵 6153 字 3個月前

翌日。

鹿穀山另一側,向下蜿蜒著的某段山道上,拓跋勰和拓跋劭走在最前麵,他們身後,護衛他們的人均離著二十米遠。

“送君千裡,終須一彆,六弟,剩下的路我就不送你了,你路上多注意一點,回到梁國前彆暴露了身份。”默默地陪著拓跋劭走了一會兒後,拓跋勰停住腳步,側過身看向拓跋劭道。

諸侯王無事是不得擅自離開自己的封地的,像拓跋勰,之前為了去東萊郡請鄭神醫出山,都是用一個條件和陛下,或者說武後達成了交換,才離得開代國的。

而拓跋劭,看他此行出頭露麵的,不敢把真實身份顯於人前,應是沒有經過朝廷的準允,自己偷偷兒跑出梁國的。

更要命的是,他還來的是他遇刺的地兒,若是他之前關於那些黑衣人刺客的背後主使,是武後的猜測沒有錯的話,一旦被武後知曉拓跋劭來了他這兒給他幫忙,拓跋劭的麻煩,就大了。

拓跋劭今日仍舊是昨日的那副打扮,天青色的大袖衫底下,是荼白色的上衣、下裙,頭上的鬥笠簷下垂落的黑色長紗,把他那張和拓跋勰俊美的臉龐不分伯仲的容顏,遮得是嚴嚴實實的。

聽罷拓跋勰叮囑的話,他那張既有男子的俊秀,又有幾許女子的柔美的臉龐上,雙眸之中,眸色微微一亮:“弟心裡清楚,四哥不用擔心。”

“不過,有一件事,四哥請恕弟多嘴說一句:這女人啊,可以寵,但四哥可切勿仿效陛下,給予她任何的權利,不然,牝雞司晨,不過是早晚爾。”

昨日看見拓跋勰對玉蔻那般地寵愛之後,拓跋劭的心裡就有些咯噔,他實在是被武後給造成了太大的心理陰影了。

之所以一直沒有表露出什麼,是想著他和四哥雖然是兄弟,可兩人之間的感情,卻和陌生人差不離,他若是多嘴議論四哥的私事,實在是不妥。

可剛剛,四哥那般地叮囑他,讓拓跋劭的心裡升起了一股暖流,覺得,或許四哥,也是把他當兄弟的。

那麼,有些話,他這個做弟弟的給哥哥提點提點,應是不妨事兒。

拓跋勰卻是不太認同拓跋劭的話。

在他看來,武後能夠牝雞司晨,雖然是因為陛下給了武後權力,但如果陛下不是太弱的話,他既可以給武後權力,便能夠壓得住武後。

就和帝王,與朝臣的關係一般。

既可以放權給朝臣,也能夠壓得住朝臣,那麼,朝臣就隻會兢兢業業地為陛下辦事,而不敢胡作非為,否則,帝王隨時可以收回他下放的權力。

但現在的情況,陛下性格懦弱,壓不住朝臣,更壓不住他們這些在藩地就藩的諸侯王。

所以,陛下隻得依賴武後掌控天下,武後,才得以牝雞司晨。

不過,這些道理,拓跋勰或許會和自己親近的人講,卻是萬萬不會,和他還並不信任的拓跋劭講的,於是聞言後,隻滿不在意地笑了笑:“六弟多慮了,為兄的趙美人性子柔弱,又不懂政事,和武後可謂是截然不同,並不適合放在一起比。”

“四哥此言差矣,須知武後以前剛成為陛下的長使時,性子可是溫婉得很,完全不是現在這般鋒芒畢露——”

“好了好了,我會注意的,行了吧?時辰不早了,你快上路吧,彆再耽擱了。”即使拓跋劭今兒個不提醒拓跋勰,他也未曾有過放權給玉蔻的念頭。

畢竟,他所在的代國,外,有他,內,有顧太後。

而玉蔻,身子嬌弱,每天隻承受他的寵愛,都已經累得慌了,還要管那些雜事,豈不是會病倒?還是就乖乖地在他王宮的後宮之中,等著他去寵她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不用她操心。

雖然拓跋勰的口氣還是之前那種不以為意的樣子,但拓跋劭知道,他的四哥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既然答應了他,肯定就會辦到。

拓跋劭心中滿意了,便不再就此話題討拓跋勰的煩,而是向拓跋勰拱了拱手,道:“那弟弟就走了,四哥記得保重身體,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拓跋勰在前頭送彆拓跋劭時,後頭,白芷親自熬好了一碗安神湯後,送去了玉蔻所在的馬車。

馬車裡麵,玉蔻正在為好奇心旺盛的小月,講述她和拓跋勰當時墜落懸崖後的事情:“……大王叫醒我後,我才發現自己和大王正站在一株迎客鬆上——”

說著,看見白芷把煮好了安神湯端了過來,玉蔻息了聲音,從白芷手中接過安神湯,送到嘴邊。

剛喝了一口,玉蔻那雙秀氣的眉毛,就皺著了起來:她怎麼感覺,這碗安神湯,比昨天的安神湯更苦了?

今天要不要再求求大王,讓他同意她彆再喝這個安神湯了?她之前雖然受了驚,可現在真的已經沒有事了啊!

“美人,那株迎客鬆離懸崖上多長的距離啊?”等到玉蔻心裡邊嘀嘀咕咕地打著小算盤,邊苦著個臉喝完了安神湯後,白芷接過湯碗時,忽然間問道。

“多長的距離?”玉蔻凝眸沉思了一下,然後不太確定地說,“百多米吧,具體的,我估算不出來。”

“你和大王從這麼遠的距離掉到迎客鬆上的話,下墜時的衝力應該很大吧?那株迎客鬆承受得住?”

玉蔻不解:“什麼衝力?我沒有感受到有衝力啊!”

雖然她當時神智不太清醒,但對外麵的情況還殘存著些許感知,如果他們在降落到迎客鬆上時,真發生了很大衝力的話,她不可能沒察覺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