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修)(1 / 2)

媚王侯 步驚塵 8746 字 3個月前

“等一下,先不要打開盒子!”站在趙銘的身旁,忐忑不安地看著趙銘經過了一頓翻找罷,把那個裝著鐲子的紫檀木盒子找了出來後,魏氏終於沉不住氣了,在趙銘準備打開盒蓋看看裡麵的鐲子時,突兀地出聲阻攔他。

或許是因為心中實在太心虛,她的聲音,都不自覺地有些尖銳。

為什麼不能打開盒子?

不用多想,便可以猜到,肯定是盒子裡麵的東西出了問題。

而且,還是出了與他的阿母有關的問題。

不然,他的阿母不會這樣緊張。

趙銘皺了皺眉,不僅沒有聽魏氏的話,反而微抿著唇,抬起右手便動作利落地把左手端著的紫檀木盒子的盒蓋,給打開了。

深紫色中,隱隱地夾雜著一點點褐色的木盒子裡麵,淺淺地鋪著的一層天青色的綢布上,原本首尾相連,色如白玉膏的一個羊脂玉的鐲子,雖然仍舊被人拚接成了一個圓環形,但是,鐲子左上角的一道深深的溝壑,卻十分鮮明地表明,這個鐲子,再也不是完整的了。

白玉微瑕。

趙銘的瞳孔狠狠地一縮。

他身旁,魏氏瞧見他那快到自己都沒來得及再度阻止的速度,把木盒盒蓋打開了後,臉上的神色,頓時訕訕起來:“阿銘,阿母不是故意的!就隻是那天我去見了你阿姊後,她那對你毫不關心的態度,讓阿母的心裡很是生氣,回家後,給你收拾行李時,阿母看見了這個鐲子,拿在手上後,鬼使神差地就鬆了手——阿銘你相信阿母,阿母真的不是故意的!”

趙銘無奈地閉了閉眼。

他相信如何,不相信,又如何?

重點,根本就不在於他相不相信。

而在於,這鐲子斷了,他們該如何向在前院主院的客堂裡麵,等候著的玉蔻解釋。

“此事我會一力承擔,阿母記住,等會兒不要在阿姊的麵前說漏了嘴。”須臾後,趙銘睜開眼來,看著木盒子裡麵斷裂的羊脂玉鐲,有了決斷。

阿銘是趙嫿的小弟,就算做錯了什麼事兒,她也應該不至於跟阿銘計較的吧?

不對,之前阿銘人都失蹤了,那趙嫿聽見後卻無動於衷,很顯然是對阿銘沒有什麼感情,如果知道是阿銘打碎了她阿母的遺物,她會不會不肯輕易繞過阿銘?

所謂小人,慣會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魏氏便是其中的佼佼者,想著想著,她還不安了起來,便既不想自己承認摔碎了玉鐲,也不願意讓兒子承認了。

“阿銘,要不你就直接告訴你阿姊,這玉鐲傳給你時便是碎的了?”

反正那玉鐲,在此之前,除了已去世的趙父,也就她和阿銘知曉是個什麼情況了,現在,他們就是說謊兒,那趙嫿也不會發現。

魏氏提出的這個餿主意,趙銘理會都不想理會,他什麼也沒說,輕輕地把木盒的蓋子合上後,往後轉過身,一言不發地往自己的宴息室外麵走去。

隻剩魏氏站在原地,一頭霧水:他到底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啊?

一會兒後。

到了前院主院的客堂裡麵後,趙銘緩緩地走到玉蔻所坐的矮幾旁,在矮幾右側跪坐下去後,把手裡捧著的紫檀木盒子,輕輕地放在了玉蔻麵前的矮幾上:“這裡麵裝著的玉鐲,便是夫人的阿母留給夫人的遺物。”

阿母留給自己的,是一個玉鐲?

也不知道會是個什麼樣式的玉鐲,家裡的條件一直都不太好,好的玉鐲阿母應該買不起,那盒子裡麵放著的玉鐲,應該是個樣式巧致些,但雕玉鐲的玉石材質頗普通的鐲子吧……

玉蔻胡思亂想地猜著,邊抬起雙手伸向麵前的木盒,準備將其上麵的蓋子打開。

“夫人請等一下!”在玉蔻的雙手碰上了紫檀木盒後,正準備打開盒蓋的前一瞬,她旁邊跪坐著的趙銘閃電般探出一隻手,按在了木盒的蓋子上。

玉蔻微蹙起黛眉,往右歪過頭,不解地看向趙銘。

而底下站在的魏氏,瞧見趙銘的這個動作後,心裡頓覺不好,連連衝著前方不遠處的趙銘擠眉弄眼。

隻可惜,趙銘隻顧著低頭看著矮幾上的木盒,沒有接收到她使的眼色。

“原本,夫人的阿母留給夫人的,是一個完好的玉鐲,隻是草民保管時,有一次出了差錯,不慎摔斷了玉鐲,”說著,趙銘的左手輕輕地把盒蓋揭開後,收手回身側,再一躬身,匍匐在了玉蔻身旁的地上,

“草民有罪,請夫人責罰!”

玉蔻沒有理他,垂了垂眸,看向盒子裡麵。

天青色的綢布上麵,躺著一個白玉細膩,上麵,有著天然形成的如意花紋,一看質地就很上乘的玉鐲。

這是阿母留給自己的玉鐲?

玉蔻有些咋舌,阿母哪裡來的那麼多錢,買這麼好的玉鐲啊?

玉蔻訝異著時,底下,魏氏心裡一陣猶豫後,終究是擔心兒子的情緒占了上風,顧不得心裡隱隱的一絲絲懼怕,她連忙跪了下去,不打自招起來:“玉鐲是妾身打碎的,跟阿銘沒有任何關係,夫人若是要責罰,就責罰妾身吧,不要牽累無辜之人!”

“草民阿母是亂說的,夫人不要信她的話。”

“妾身沒有亂說,那玉鐲真的是妾身打碎的!”趙銘否定魏氏的話的本意,其實是不想讓她摻和進來,欲自己一力幫魏氏扛了責任,沒想到卻起到了反效果,惹得魏氏一著急之下,把事情的真相給趴趴趴地道了出來,

“那日在園林裡麵,妾身第一次求夫人幫忙求大王派人去尋找阿銘,卻被夫人拒絕後,妾身的心裡便對夫人生了怨氣,後來雖然妾身用夫人阿母的遺物,換得夫人同意求大王派人找尋阿銘了,但妾身的心裡的怨氣卻並沒有就此散去。”

“於是,當妾身回了家,給阿銘收拾行李時,發現了夫人阿母留給夫人的遺物後,一時昏了頭腦,鬼使神差之下,便摔了夫人阿母留給夫人的玉鐲。”

“確確是與阿銘無關的,夫人明察!”

魏氏如此欺人太甚,玉蔻即便平日裡是個好脾氣的,此時,聽見魏氏無恥的發言後,也忍不住黑了臉。

拓跋勰也是氣得鐵青了臉。

如果不是想著玉蔻在此,還是讓她自己先拿主意兒,他早就忍不住要發落那個魏氏了。

阿母呀阿母,不是跟你說了摔碎玉鐲的責任他會一力承擔麼,你為什麼又要跳出來?真是,唉。趙銘在心裡十分無奈地歎息了一聲後,到底是擔心玉蔻真的會責罰魏氏,連忙在地上磕起了頭來:“草民的阿母年紀大了,實在受不住罰,求夫人準允草民代母受罰吧。”

玉蔻沒有立時做決定,而是往上掀了掀眼簾,望向底下的魏氏。

這個人,已經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自己了。

好像,還是把自己,當成多年前的那個毫無反抗能力,隻能任其揉捏的小孩子。

憶起小時候趙父續娶後,自己在趙家過的一段戰戰兢兢的日子,玉蔻的雙眸裡麵,眸色慢慢冷了下來。

她往左偏過頭,看向在自己身旁坐著的拓拔勰:

“大王,目無尊卑,對夫人不敬者,該當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