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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王侯 步驚塵 7960 字 3個月前

而且,如果諸葛侍醫在自己府上的話,以她阿翁的脾性,急起來了,應該會什麼都不管地強衝入諸葛侍醫家,押著諸葛侍醫過來為她施針。

那樣的話,他們也該,早就回來了。

卻並沒有。

江籬懷疑,可能今日傍晚,諸葛侍醫壓根兒就沒有從宮裡離開,回自己的家。

所以吩咐冬梅時,便讓她先去南宮門那兒看。

“喏。”

事實證明,江籬的猜測完全沒有錯。

三刻鐘後,冬梅回來向她回稟時,道出的情況便和她的猜測相差不離:“二娘你猜的真準,伯爺和夫人真的在南宮門!”

“他們——是——不是——在跪著?”

“……是。”

自己猜中了,但江籬的心裡卻並不覺得高興,隻有一股沉重,默然片刻後,她又問:“什麼——時辰了?”

冬梅轉了轉眸子,瞥了一眼內室角落中的滴漏後,道:“寅時正了。”

居然,都寅時多了。

也就是說,她的阿翁和阿母,為了她,在南宮門那兒,跪了近一夜了——

一股酸澀如騰起的雲霧一般,瞬間籠上了江籬的心頭,她連忙閉上雙眼,可還是擋不住那溫熱的眼淚,如決堤似的,自眼簾的縫兒處,泌了出去。

自己為什麼這麼麻煩?從小便讓家人們操著心,一直到今日,十多年了,就沒讓家人們舒心過一天。

兄長遠在代地,還總是惦記著她,每隔半個月就給她寄信、捎東西過來。

阿翁和阿母更是因為自己的病,小心翼翼地嗬護著自己,自己的衣食住行,阿母更是隔三日,便要找人問上一遍,確保沒有紕漏。

生性風流的阿翁,每日下了衙後,無事也不再在外麵多逗留,不是帶好吃的給她,就是帶新鮮玩意兒來哄她開心。

生怕她日日悶在屋子裡麵,會不高興……

今夜,他們更是因為自己,堂堂伯爺和伯夫人在皇宮的南宮門門口,跪了近一夜。

阿母她,白日裡還曾經跪得昏倒過去了……

“是不是疼得厲害了?二娘你再忍忍,伯爺和夫人那麼厲害,一定很快就會幫你把諸葛侍醫請來的。”看見江籬無聲地流著眼淚,冬梅還以為她是因為身上的疼,也束手無策的她,隻能乾巴巴地勸江籬。

疼得厲害。

這四個字,猛地讓江籬想起了一件事兒。

每次她毒發後,諸葛侍醫給她施針時,身上也還是會疼的,當她實在疼得快受不了了,而施針的過程卻還沒有結束時,諸葛侍醫便會讓人給她煎上一劑止疼的藥。

不過,那藥諸葛侍醫說用多了怕她會產生依賴性,所以並不允許她多用。

隻偶爾她毒發時,實在有些熬不住了,才會給她用那止疼藥。

這藥,上一次她接受施針時差點兒熬不住,諸葛侍醫便給了冬梅一包這個藥讓冬梅去煎,但後麵,因為她很快就振奮了精神,諸葛侍醫便讓人去阻止了冬梅煎藥。

後來,諸葛侍醫為她施針罷,離開時,或許是不記得那包藥了,便沒有帶走,現在,那藥還留在她的院子裡。

想到這裡,江籬唰地睜開雙眼,被淚水洗得熠熠閃光的黑色眼眸裡麵,極快地閃過一抹決絕:“把那——止——疼的藥,給我——熬一劑——送來。”

“可是二娘,那藥——”

“去——熬!”

……

還不到武後平日早起的時辰,收到了一個消息的茯苓,卻顧不得攪了武後的睡意後會不會受罰,匆匆進了主殿,步入內室後,踱到武後睡著的那張寬大的木床旁,皺著眉頭稟報道:

“殿下不好了,江家的二娘在自己的宴息室裡麵自縊了!”

在茯苓輕著步子走過來時,覺淺的武後便醒了,她微眯著雙眼,正欲發難茯苓時,卻被茯苓的話,說得一呆。

阿籬,自縊了?

“阿姊。”

江鐸輕輕地一推江籬的小腦袋:“叫什麼阿姊?這是你未來嫂子,喊‘嫂子’。”

“嫂子!”

……

記憶中的某個片段,忽然間浮起在了武後的腦海。

小女孩那糯軟的喊聲,男人吊兒郎當的聲音,那糯軟聲音的主人那張因為身體不好,臉色比尋常人白上許多,沒有什麼血色,眉目,卻清秀可人的臉龐,都仿若昨日般清晰。

武後猛地閉上雙眼,深深地蹙著眉頭,銀牙緊緊地咬住,不想把自己心裡因為聽見了江籬的死訊,而不受控製地升起的難過,泄露出一絲一毫。

她為什麼要難過?

她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江籬死,隻是要讓她疼一疼啊!

自己突然不讓諸葛侍醫去為江籬診治了,她的父母們就不會去找原因?

自己的身上找不著的話,他們就不會發信問問遠方的江鐸?

他們家不是常常和江鐸聯係嗎?

為什麼,要自縊!

“江郎,我們以後,是不是就,再無可能了?”在心裡默默想到這一點時,即便是武後再想強忍,閉合著的一雙丹鳳眼的眼角處,也終是控製不住地,滑落了一行淚。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