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放下毛筆,人站在西洋鏡前。
楚關月站在一片朦朧白霧中,朝李白揮揮手。
她依舊穿著登山時的短袖長褲,明亮的眼眸中散落著星星點點笑意。
初見時,李白不太習慣楚關月的打扮,總覺她袖子太短了些。
在民國待了幾個月,他漸知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風格。
民國已然如此令人驚歎,楚關月口中人人平等的現代,大約就是先賢口中的世外桃源。
“又在寫稿了,不累麼?”
“不累,倒是你,在鴻蒙寶鑒中可曾煩悶。”
楚關月擺擺手,沒談這個話題,鴻蒙寶鑒自成天地,靈氣充沛,滋養魂魄。
但作為現代女青年,與世隔絕沒網絡的日子不好過。
這種惆悵,三言兩語如何道明,她現在每次出現的時間都很短。不如趁此機會,與李白溝通一下任務進展。
李白見她默然無言,也沒再提。
推己及人,若是他一直困在鴻蒙寶鑒中,怕是早就想玉石俱焚,破出一條生路。
留給他們二人對話的時間不多,楚關月儘量撿重要的說:“土法製備青黴素的法子,你要多試試,早日提煉出來。在這樣的亂世,不僅能治病還能治命。金雞納霜的提煉比較簡單,用量上一定要控製,副作用毒性太大……”
李白將楚關月的話一一記下,也提了自己的打算:“通過連載,刊發文論,以及出版書籍,我現在手頭已經攢下不少錢,在北方也有不少人脈。再過上半年,手頭錢可以開辦一家藥廠。”
開辦一家藥廠,少說也得數萬大洋,楚關月心算著,李白是真.文豪無雙了。
無論身在何處,隻要給他一支筆一張紙,便應了那句“千金散去還複來”。
“開藥廠很要緊,在此之前也可以做一些胭脂水粉賺錢。”
楚關月提起賺錢的法子,李白麵色有些古怪,但還是應下:“做化妝品就交給了蔡玉瑤、玉珠姐妹了,她們也能多些安身立命的本錢。”
“這樣也好。”
楚關月說到這兒,手指在半空中虛虛一點:“時間到了,我們下次再見。”
光芒散去,西洋鏡中空無一人,倒映著房間陳設。
李白繼續將毛筆蘸了墨水,筆走龍蛇才思如湧。他打算寫兩個短篇諷刺,一個叫《賭棍》另一個叫《煙鬼》。
顧名思義,一個諷刺那些為了賭博傾家蕩產六親不認的人,另一個則是用觸目驚心的案例來揭曉抽煙土的危害。
下一個長篇故事,他打算寫林關直一家的齷齪事。像他們這樣戲多的家族,在各種思潮文化碰撞的民國也是罕見。
《紙上姻緣》正式發售後,在全國各地引起強力反響。
報刊的輻射度終究有限,就算南來北往的客旅口口相傳,總有傳不到的地方。
書刊就不一樣了,隻要書好賣,全國各地的書商都願意加購。
《紙上姻緣》發行不到一個月,出版商就日夜趕工,加印了兩次,每次都有萬餘冊。
書每次加印,李白都能收到數額不菲的版稅。
隨著《紙上姻緣》在大江南北的風行,書中主人公原型林關直,再次成為旁人口誅筆伐的對象。
每次關白有新作發表,魯城總要掀起一陣諷刺批判林關直的熱潮。
“可恨,可惡!”
林關直用力拍打著桌子,氣的鼻子直喘粗氣,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
他這幾個月來,生意極不好做,曾經與他交好的朋友,也紛紛與他劃清了界限。
連魯城沿街乞討的流浪兒,都會敲著滿是豁口的碗,笑嘻嘻的罵:“林狗蛋,真英雄,騙老婆,是混蛋!賺了錢,買棺材,小老婆,一起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