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一個人兒,在銅鏡中走來走去, 不忘關心自己安危。
李白唇角勾起一抹笑, 眉頭也舒展開。
“對了, 萬一陛下強行賜婚, 你打算怎麼拒絕?唉, 總覺得你拿了唐僧劇本, 無論走到哪兒, 都有女子想嫁。”
楚關月凝視李白清冷俊美的臉龐,被他幽深的眼眸注視著,隻覺麵頰上泛起熱意。
這樣一個人間妖孽,天下幾個女子能不動心。
“賜婚之事,我早有應對。隻要喬雍珩想做明君, 不願在民間和史書上留下罵名, 就不會在我有婚約的情況下強行賜婚。”
“婚約?”
楚關月尾音上揚,銅鏡中小小的身影飄渺了幾分。
“你要成親了?”
這種感覺很複雜, 楚關月心頭酸酸的,像是突然挖空了一塊。
他每一世都隻立業不成家, 楚關月幾乎忘記了,李白也會成親。
“假婚約而已, 我不會在大齊成親的。”
李白的話,讓楚關月寬心許多。
她不該多想, 以他桀驁清冷的性格,又怎會沉湎於男歡女愛中。
“月色很美。”李白將銅鏡朝向月亮,就好像楚關月躺在他的掌心一樣。
“明月出天山, 蒼茫雲海間。”
楚關月念了李白的詩,麵上飛起淡淡紅霞:“我的名字,是從你詩中選的。”
大概是今晚的月色的確很好,楚關月藏在心裡許久的小秘密就這樣說了出來。
即使她不說,他也會懂她名字的含義。
但楚關月說出來,就又不一樣了。
銅鏡光芒淡去,水草漫起腥氣,李白收起鏡子,踏著夜色回京都。
乘興而來,亦乘興而歸。
寧王突然在王府中暴斃,在京城掀起軒然大波。
朝廷大怒,命大理寺和錦衣衛徹查此事,京兆府尹更是焦頭爛額。
頭上少了一大禍害,百姓明裡不敢表露出歡心雀躍,暗地裡就差放鞭炮慶祝。
有人放言,江湖上出了一個叫無名的俠士,專門替天行道懲治貪官。
俠以武犯禁,在朝廷眼裡,無根無蒂又武功高強的江湖豪俠,一直是個令人頭疼的問題。
如今寧王突遭橫禍,聖上勃然大怒,加大了皇城的守衛力度,生怕江湖人混入宮中。
待雍珩帝查到寧王暴斃前,與江湖人多有勾結,做下許多人神共怨的滅門慘案,心中又是一番計較。
他不是為那些橫遭滅門慘禍的百姓嗟歎,而是感到自己統治受到了威脅。
自古以來,坐在龍椅上的人,就沒幾個不多疑的,雍珩帝就是其中佼佼者。
他從寧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勾連江湖人,最後導致引火燒身,聯想到他的皇子們私下是否也不安分。
寧王之死,如一記警鐘敲響在雍珩帝頭上。
為了捍衛帝王權威,不讓任何人威脅到自己地位,雍珩帝迄今為止未立太子。
他不僅在朝堂上使用製衡之術,在幾個皇子身上,也刻意拿捏分寸。
今日賞賜長子一方硯台,明日就會賞三皇子一盆蘭花,後日也不會忘了五皇子。
雍珩帝寵愛子女,但這份寵愛建立在他們聽話的前提上。
他借徹查寧王暴斃之事,順便查了幾位皇子。
李白順水推舟,送上三皇子私下收攏文臣武將,暗地裡經營自己勢力的證據。
霍如冰不是自比女諸葛,一心一意為三皇子謀劃,要錢出錢要力給力麼,李白也替她記了一功。
一個成年皇子,與商人勾結謀取錢糧,還拉攏朝廷文武官員。
如此膽大妄為,下一步怕不是要造反。
雍珩帝大怒,找了個由頭,當著滿朝文武的麵狠狠發作了一番三皇子,還革去他的職務,讓他麵壁思過。
不僅如此,雍珩帝還接連罷了幾個朝臣的官,從地方調入官員替補。
他暫時沒動霍家,想看三皇子究竟會不會真心悔改。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雍珩帝一番動作,讓群臣戰戰兢兢。
被罷免的官員,因著三皇子的關係,私下也有來往。
再加上陛下罰三皇子麵壁思過,他們如何不能白自己為何被免職。
陛下這是在警示大家,他還沒到老眼昏花,任人欺瞞的時候。
京城忽然換了風向,眾皇子及大臣心有顧慮,行事也低調了許多。
三皇子倒黴,最高興的莫過於柳聽雪。
上輩子她付出一切,終於將喬修誠送到那個位置,他翻臉無情害的她家破人亡。
皇位誰坐行,唯有喬修誠萬萬不可。
渣爹又開始打自己婚事主意,柳聽雪懊惱之餘,決定加快行動步伐。
她特地傳書給李白,約他在聽雨閣見麵——這是柳聽雪置辦的私產,不怕被外人窺探。